不知道为什么，西北再一次盯着一棵树根发起了呆。没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盯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呆了。上一回是一只蚂蚁，上上回则是班主任窗口的那盆塑料花。为了多看几次那盆红色塑料花，西北搜集了好多刁钻问题，只为了每次去办公室都能有个积极向上的借口。

那一回，班主任龚自珍终于发现了点猫腻，她觉得这学生每次拿来的问题套路都大同小异，明明上回已经讲的很通透了，下一次来又是一脸傻气。

“这种绝对值问题我记得你上回问过我了。”龚自珍推了一把架在矮鼻梁上的玫红色半边金属眼镜，由于坐在办公椅上，便从镜片与眼球之间的狭小缝隙往上凝视顾西北，以示她对该学生很有可能的明知故问没事找事表示厌烦。

西北当然是一脸茫然。不过却不是因为这道题让她迷茫，而是不知道龚自珍此刻讲的是哪道题，与之一样知识点的又是那一道题。毕竟每一次她为了看塑料花拿来的题目都是从五三里随便挑的。今天很有可能是挑重了。

怎么办，想个什么借口呢？太傻？不行，说不出口。不长记性？这借口说出来估计只会讨打。其实我只是来看花的，至于您那盆蒙了灰的塑料花有什么好看的？对不起，还真说不出来。

西北在脑海迷路中饶了左三圈右三圈，连带着眼珠子也在班主任身上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还是无功而返。

龚自珍是个急性子，看这蠢学生哑口无言，表情看样子真是遇到了一番大难题一般，竟也难为情了下来。想着自己教书育人还能对这种勤问好学的学生苛责什么呢，于是又找了一张草稿纸，仔细耐心的演算起来。

“我再给你讲一遍，然后我再出一道差不多的，你马上就给我做了。这个知识点很重要，一定要搞懂。”

既然班主任都这么说了，西北赶紧借这个台阶，装出一番刻苦的模样，俯下身子仔细听讲。

这题目其实听一遍就很明了了。于是西北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盆塑料花上了。粗制无纺布花瓣，如今因为灰尘已无法辨清颜色，三五片花瓣中间是黄色的塑料花蕊，整盆的花骨朵扎得密密实实的，好像唯有如此茂盛富实才能称得上一盆花。

这花，有心情吗？这树根，有它自己的想法吗？那只蚂蚁在搬蛋糕的时候，会不会在想着晚上去哪里消遣呢？人只知道自己是有思想的，会不会其实万事万物都是有思想的呢？他们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晨曦初现的黎明，在瑰丽霞光的黄昏，是不是也在彼此之间颔首致意呢？

“你怎么又在发呆？”顾长安看着西北蹲在地上研究树根，实在是想不通她在干什么，于是上来问个究竟。他本想也陪西北蹲下来看看这树根下是否埋了什么宝藏，但理智阻止他。不能一样傻，要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