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高绮蝶躺在素白的床褥上,身上盖着几层被子,面容憔悴而苍白,早就不复当初的鲜艳秀致。她伸出如枯枝般的手腕,因腕子过于纤细,那只翡翠镯子几乎要脱落。
温初酒走过去,极快地握住她冰冷的手,道,“陛下说你要见本宫,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么?”
高绮蝶便道,“皇后娘娘,小妾身上固然有病,且这病也拖上了一段时间,但绝不会如此快地就要了小妾的命。小妾死的不甘呐。”
温初酒闻言,诧异道,“这些话,你方才可曾对陛下说过。”
高绮蝶摇摇头,奄奄一息地说道,“小妾没有告诉陛下,因为小妾没有证据。况且,小妾就要死了,也根本来不及去搜集证据了。都怪小妾素日太过粗心大意,才会让她得逞。”
“她?”温初酒重复着,又问道,“你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高绮蝶苦笑道,“除了傅霓嘉,还会是谁?还能是谁?她自己不得宠,从前便指着叶嫤姝,后来叶嫤姝迁居雪韵阁去了。这碧鸯宫中,便只剩下我与她了。她自己丢了颜面,又几乎要丢了协理六宫之权,心中愤懑,便对着小妾发火。这些,小妾全都忍了,没想到她最终要的是小妾的命呐!“
温初酒轻轻一叹,又不解地问道,“是啊,你与傅昭仪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若要害你,她的确是最便利之人。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在她位下,你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根本逃不开干系,她难道会蠢到亲自动手么?“
“再者,她又因何要对你动手呢?你与她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取了你的性命呢?”温初酒一面说着,一面收回握着她的手,轻轻抚着赤金珐琅护甲。
高绮蝶听到此处,哽咽道,“谁都以为傅昭仪出身高贵,又颇得太皇太后喜爱,她在这宫中本该是恩宠不断。可偏偏她频频遭了陛下的冷遇,她心中不甘,却也难逃寂寞,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有一日,小妾瞧见福镇从傅昭仪的寝殿里出来,福镇本是碧鸯宫的总管太监,可妃嫔寝殿也并不是太监们可以随意进去的。故此,小妾觉得他们之间必然有些什么。”
“可小妾始终是她位下的才人,地位卑微,也不敢随意编排她一宫主位,故此小妾只当是没有看见。但,那日看到福镇进出傅昭仪寝殿的,还有陪在小妾身侧的宝瓶。宝瓶嘴巴不牢,同几个奴才说起这件事,便又传到她的耳中。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宝瓶,她随便找了个缘故,说是宝瓶偷了她的臂钏,狠狠打了宝瓶五十板子,生生夺去了宝瓶的性命。“
“唇亡齿寒,宝瓶出了事儿,小妾便知道自己也逃不过了。但小妾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动作竟这样快。她在小妾的汤药里究竟添了什么,才让小妾崩漏不止,损了性命。”
温初酒闻言,蹙眉道,“竟有这么一桩事儿?可你又怎敢断定,傅昭仪是在你服的汤药里添了东西呢?”
高绮蝶强撑着一口气,恹恹地说道,“小妾的性子,素来不仔细。但小妾久病,吃的汤药也不少,故此那滋味,小妾是记得的。约莫是一个月前,小妾便发觉尚药局再送过来的汤药,味道与从前的不同。但那个时候,小妾并未在意,只是以为自己的身体日渐好转,兴许是太医们给小妾换了药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