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位分的姜舒雅，到底是与从前不一样了。她一改那副低顺谦卑的模样，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芙蓉面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痕，在那些华美的衣饰衬托之下，更彰显出她贵为德妃的自信与气韵。

姜舒雅走到温初酒的床边，稍稍矮身道，“臣妾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温初酒抬手，道，“德妃不必多礼。”

姜舒雅并不等温初酒叫看座，兀自挨着温初酒的床沿坐下，又笑道，“敦敏总吵着要过来看弟弟，臣妾便与他说，弟弟如今还小，要再大些，才能与他一处玩耍。”

温初酒便道，“本宫也有些时日未见敦敏了，不过你暂时不叫他过来，也是好的。毕竟，本宫还未出月子，殿中难免脏乱了些。待出了月子，你定带着他过来玩，本宫也有些想他了。”

姜舒雅便暖融融地笑道，“能叫皇后娘娘想着，真是敦敏这孩子的福气。不过，他眼下倒未必得空玩耍了，昨儿陛下还说，该让敦敏去南书房读书了。”

“能去南书房读书也好，毕竟敦敏的年岁也大了，是时候跟着师傅学些本事了。”温初酒点头道。

姜舒雅却慨叹道，“可不是么，瞧着孩子一日日地长大，臣妾却一日日地老去。”说到此处，姜舒雅自觉失言，便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瞧臣妾，都不知自己说些什么呢。不过，臣妾也有一件事儿，十分忧心。”

温初酒便又问道，“你如今也恢复位分了，敦敏又要去南书房读书，还有什么值得你忧心的呢？”

“说来说去啊，臣妾忧心的自然还是敦敏。敦敏眼看着就要去南书房读书了，臣妾怕他一时半会习惯不了南书房的规矩，再惹得师傅不高兴，也叫陛下失望。”姜舒雅说着，抬手扶了扶脑后斜斜簪着的一支羊脂玉兰花步摇，纤细的手指捋了捋步摇上垂下的金珍珠流苏，，才又继续说道，“毕竟，敦宸大殿下已经在南书房读了那么久的书了，想来他与几位师傅们也更加熟悉些，这样一比起来，难免就显得我们敦敏顽劣了些吧。”

温初酒闻言，便笑道，“德妃你担忧得也不是全无道理，但在本宫眼中，敦敏也是个好孩子。尽管他初去南书房，或许不习惯规矩，或许不习惯师傅，甚至会显露出他的一些短处，但未必就是件坏事啊。”

姜舒雅闻言，只是轻叹了一句，又听温初酒继续说道，“人无完人，偶尔会犯些无伤大雅的错误，才显得这个孩子的真实可爱。有时候过于听话的孩子，未必就能讨人欢心呢。”

姜舒雅抬眸，眼底蓄满了期待，深深地将温初酒望着，又道，“听皇后娘娘这样说，臣妾是不是可以认为，皇后娘娘是站在臣妾和敦敏这一边的？”

温初酒闻言，挑了挑眉，心下却是百转千回。她其实很清楚姜舒雅对敦敏的寄望，她还是希望她的敦敏能够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慕容凌夜最爱重的孩子。

但姜舒雅似乎忘了，温初酒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好在温初酒并不在乎储君之位，她反而希望她的孩子能够自由快乐地活着，不必去背负着江山的重担。但，这也并不代表温初酒会真心愿意去扶持敦敏坐上储位。

“什么这一边，那一边的。”温初酒故作了一副糊涂样子，又道，“德妃你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不大明白呢。不过，本宫还是要劝德妃一句，有些东西，越想得到，反而得不到。再说了，孩子们都有着各自的福气，是咱们算计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