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府里的后院里,支着六根花架。每一根花架上都有各自爬满着美丽的花藤,有爬山虎、绿萝、凌霄花、茑萝、西番莲和珠帘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六根花藤上全部被一层接着一层的马兜铃给盖满了。尤其到了清晨,整个花架都会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成群的蝇虫和凤蝶趋之若鹜。
繁密的花藤间探出一个女人的头,神色慌张着,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快步钻了出来。
“喵~呜呜~”一只猫站在花藤顶上朝着女人叫一声。
“呀!”那人吓得尖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呛倒在地,她战战兢兢地回望了那只猫一眼,霎时怛然失色,那只猫的眼神像两把尖刀,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胡乱抓起一把土石,朝那只猫砸了过去,却被猫轻巧地避过,并没有一点儿畏怯。她栗栗危惧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金珠魂飞魄散地蹿进房里,死死地掩上了门。
她倚在房门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面色惆怅地踱步到床榻前,抱起襁褓,里面裹着一个男婴,面无血色,气若游丝。金珠从怀间取下一个陶瓷小罐,然后轻轻往半空一抛,罐口对着男婴。金珠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咒语,紧接着一只黄褐色的小蝶从罐中飞出,金珠掐开男婴的腮,那小蝶扑闪着翅膀直冲冲地钻进了男婴嘴里。
没过一会儿,那男婴竟微睁开双目,跟着开始传出虚弱的“咿呀”啼哭。金珠满眼怜爱地看着怀里的男婴,手轻轻地抚在襁褓上,眼中闪着宠溺与幽怨,口中却硬狠狠地说道:“景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让你活过来,你一定会如你爹爹一般飒爽威武!”
忽然一道光影从窗口掠过,金珠又是一惊,厉声叫到:“谁!”
“夫人,是我,荠儿。”屋外传来贴身丫鬟的声音。
“进来吧。”荠儿闪进房内,金珠缓了口气,“何事?”
“刚刚国政侍郎送来了圣旨,命帅爷去府衙协助州官大人查案。听说建灵城内近几日接连有新生婴儿被盗,帅爷让我传话给您,说是这几日不要外出,守好小少爷。”
金珠听了面色一紧,故作镇定悄声问道:“可有大夫人的消息?”
荠儿阴笑着趋奉道:“我找了城里的几个泼皮去寻查,他们说在城郊的一处庭院旁,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着阿绮的名字。”
“死了?”金珠疑惑一声,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眼珠儿转了数圈,又追问道,“帅爷知道吗?”
荠儿露一脸好行小慧的奸诈模样:“夫人放心,我早已安排人将那墓碑撤掉了,无人知晓。”
金珠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姆妈呢?”
荠儿狡黠一笑:“已经照夫人吩咐,喂过了裸盖菇汤,之前的事她已经全然忘了。相信再过几日,便可任由夫人差使了。”
…………
府衙内,州官大人正襟危坐在厅堂之上,下面坐着七八个正哭啼着的女子,还有几个来回踱着步子的男子,也是神情紧张,惶惶不安。
定康带兵走进来,府衙内的一干人等全都急忙起身,围了上来。他们似乎盼到了救星似的。
定康走上前,拱手作揖道:“西军统帅唐钰定康前来协助赵大人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