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将梦中情境娓娓道来,姜阳法师听罢,会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揣测到了什么。他只是着重说了一句:“看来是那只白猫救了你的命。”
南平也是好生疑惑:自己素来无业障,好端端的,为何要命丧于梦境之中?那白猫与自己又有何牵扯,为何要咬断一条尾巴救自己性命?
姜阳法师似乎洞穿了南平的心思,微微一笑:“传闻巍山中有灵猫,修炼满一百年,便会长出一尾。待长出九尾,灵猫便可羽化登仙。且此猫有一个神技,就是它每断一尾,便可实现人的一个愿望,当然也算是折掉了一百年的修为。为师道行浅,不敢妄断平儿你为何在梦中遭遇如此苦难,但是灵猫断尾换你重生,想必是你结了仙缘。况且你平日里练蛊都是一心仁慈善念,善行善报,这也是你应得的。或是前世,或是今生,或是来生,全凭个人造化。”
“师父,徒儿当真是死了?”南平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有些惊甫未定,不过这梦做得的确是好生奇诡。
南达迫不及待地插话:“平师弟,你这七日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更没有一丝血色和温度,与死人无异啊!我都难过得要为你准备后事了,师父都为了救你续了自己的修为,心想着二十年了才听见你说话,你又为我装了条新臂,还没等庆祝呢,怎就一下死了呢!”
说着说着,南达呜呜哭了起来。南平赶忙拉住南达的衣襟,劝慰道:“师兄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还没教熟你怎么用新胳膊,死不了的。”
说完南平又起身下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头:“徒儿不仁,让师父耗费了修为替我续命,实属大过。待徒儿恢复精神,定主动请责,任师父责罚。”
姜阳法师摆摆手,示意南平起身。又转身盯着南达,说教道:“你二人虽不是我青川派弟子中的翘楚,却也是各有小为。虽然一个不语,一个断臂,但却真诚善良。蛊毒两术,实则双刃。南达一直练毒,却始终参不透何为布施,你的平师弟已经言传身教了。他操令的百种蛊虫中,过半都为恶毒之虫,却不见南平用于一己之私,而是行他人之便利,这就是法道布施,是大善。你可懂?”
南达羞红着大脸吱呜答道:“徒儿已参得其中一二道理。”
姜阳法师继续道:“你俩本就是残疾,当年我收容你俩,仅为善行。我授你俩术法,便是布施。青川派祖训告诫,蛊,或惑,或乐;毒,惑善,或恶,皆为一念思量。布施只有善,容不得投机与私欲,蛊毒虽然锋锐,却也可救人救世。再过几日,你们便随师兄弟们下山历练吧。”
“谨遵师命,徒儿定不负师父厚望!”二人异口同声。
“只有经历了,方可知其中是非因缘,方可放下,可得逍遥。”姜阳法师怀抱着浮沉,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缓步走了。
入夜,紫鸾洼地一片安宁祥和,青川宫在这里显得璇霄丹阙。夜色透亮,夜空中一轮明亮的残月和稀稀拉拉的星星。有微风拂面而过,甚是舒适宜人。南平擎一壶蒲藤清酒,坐在青川宫的宫顶之上,远处朦胧的巍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像几笔淡墨,抹在湛青色的夜空中。
他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年,除了捕得新奇蛊兽,好似再没有令自己激动兴奋之事了。平日里除了师父和南达师兄,与别的同修们鲜有交集。虽未曾入世历练,却修得一心平静坦然,与世无争。他始终不解为何自己会做了如此奇梦,难不成真如师父所说,是命中机缘?
南平将壶中酒一饮而尽,心中顿感释然,他从未思考过自己何以与别不同,既是机缘,便有波折,便有无释,定会深刻难忘,也不枉此生修行。
远处的巍山山巅,两抹美艳的花火从上而下交错划落,很是动人,竟折射出些许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