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成蹊的目光半点没离开过她。
今非昔比,现在只觉得在身上烙的慌,迫切想要逃离。
江瑾言果断回身,踩着高跟鞋往电梯走。
开门进屋,她一把将脚下蹬着的细鞋踢掉,随后开空调脱衣服。
长裙像一滩烂泥一样混乱堆在门边,看一眼都觉得断胃口。
机械式进浴室冲洗,打沐浴球,最后裹上睡裙出来。
江瑾言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随后走到沙发盘腿坐下。
手里的杯子暖洋洋地熨帖,正好给她混乱不堪的思绪得以喘息的空隙。
透过阳台,窗外繁天的雨幕还在,能听到雨水压在树枝上钝重的响声。
她记得陆成蹊退的那一步位置,如果从阳台看下去是能看到。
可又关她什么事,就算他淋死……
但既然舍得下利用感情的人哪里会让自己吃亏,她让他淋他就这么听话吗,还能一直站雨里连命都不要?
喝完咖啡江瑾言直接回房间睡觉。
可能因为实在累极,身体跟精神气都大大受创,江瑾言脑袋才搁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好像是雨水把树上什么东西冲下来砸在她房间玻璃窗上,轰隆一声巨响,江瑾言一下子被惊醒。
睁眼,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黑暗,唯一有点生气提醒她这是人间的就是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
开台灯坐起来,一看,一点四十五。
她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跟司机说得一样,这雨没停,估计是真得下个通宵。
想起来进房间前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去。
灯一打开整个客厅亮如白昼,江瑾言一时没适应,不舒服地眯着眼。
拿了手机,她本来就想直接回房间继续睡,可不由自主地,脚步就往阳台方向去了。
推拉门一开,她俯下身去看楼下。
昏黄路灯照亮的世界里,只能看到陆成蹊那辆车还停着,不过上来之前男人站着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攒够了失望,这点事情对江瑾言构倒不成影响,她重新拉上门,关了阳台的灯光。
准备往回走继续去睡觉,可就在经过茶几,门却突然响了两下。
像什么笨重东西扑通一声撞上的闷响。
动静这么大,个头肯定不小。
可现在一点多钟,能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江瑾言心里缩了缩。
虽然精神不振,她也尽量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轻手轻脚去往门口走。
站在猫眼位置,她往外瞧了瞧。
因为刚刚那声动静,走廊里的感应灯亮着,借着模糊的灯光,她看清歪坐在她门旁的男人。
陆成蹊身子下一大滩水,头发凌乱地盖在脸上,他就这样不顾形象地靠坐在门边上一动不动。
像睡过去了。
江瑾言嗤笑一声,并不预备管他。
可才要离开,门口歪着的人身子竟然动了动。
原来没睡着。
陆成蹊皱着眉头,眼睛因为身上烧的厉害半点睁不开,他扯着胸口挂着的领带,换了个姿势去追寻门板上的凉爽。
他在发烧。
江瑾言只消看到他露出的小半张微红的脸就知道。
攥着衣服角的手收紧。
她转身,抬脚离开。
可才走到沙发位置,又停下,最后重新回到门边。
门打开,陆成蹊身子顺着门板一下子倒进来。
江瑾言抬脚动他,“陆成蹊,你要还活着就自己起来,要是已经烧死了我也必要救了。”
男人挣扎着想动,可最后无可奈何重新躺回地上。
江瑾言从鼻孔里溢出不屑,弯腰去拉地上的人。
手背不小心碰上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烫得她猛地往回缩。
“这么烫??”
拈了拈手上残余的温度,江瑾言皱着眉去把躺得东倒西歪的男人往回拉。
陆成蹊浑身上下没块干的地方,江瑾言撑着他身体往沙发上扔的时候蹭了一身的泥水。
好不容易把人放倒在沙发上,江瑾言喘着气去找家用温度计。
等测了温度拿出来,她心里惊了惊。
39.8。高温。
不在外面淋个两三个小时烧不到这个程度。
她目光沉沉地看向沙发上一脸睡不安稳的男人,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本来挺恨的,可看到他这么惨了,心里那点恨意竟然被慢慢冲淡,此时十足的恨意也只剩了五分。
至少,还不想他在自己眼前烧死。
江瑾言叹了口气起身,去房间找了件男士衬衫长裤出来。
那是之前老江过来看她住这儿留下的换洗衣服,老江体型跟陆成蹊差不多,衣服应该能穿得下。
江瑾言倒了盆温水,找了几块干净毛巾过来。
眼下烧得厉害,穿湿衣服睡肯定不行,不管能不能给他降下来这烧,衣服必须得换。
江瑾言伸手去解陆成蹊胸口衬衫的扣子。
手指才搭上,就见男人眼睫颤了颤,随后挣扎着开眼,嗓音哑得不能听,“言言?”
“我不是言言。”
江瑾言不理他,继续去解扣子,可这次还没够着却被男人粗鲁地一把推开,陆成蹊咆哮着,“你是谁?你离我远点!”
因为使了仅存的全部劲儿,他现在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眯着早看不清的眼睛去找地上的人。
“这是哪儿?我要回去,我怎么到这儿了……”
江瑾言保持着被推倒坐在地上的姿势,半晌抬头,眼里毫无情绪,“你口里的那个言言,我恰巧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