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樱身穿一身米黄偏暗的交领襦裙。
不曾入乡随俗地梳着大乾女子常作的飘逸低髻,而是坚持高盘着从前曼罗门贵族常盘的华丽高髻。大概是商樱亲手为自身盘的高髻,手工难免显得有些笨拙。高髻之上亦无法再如从前那般簪满奢华的珠环翡翠,一支简单的珠钗便是其唯一的首饰,再在髻上簪上几朵开得过分灿烂的娇花……难免显得有些今非昔比的寒酸。
过于朴实的服饰装扮却不曾让商樱收敛半分,更甚者,商樱媚气横流的脸庞之上竟流露着意气风发的意味。
从前在萨释国的时候,商樱纵使在私底下与离渊苟且多时,表面上却仍总装作一副未尝风月的楚楚可人之模样。商樱那少女般含羞答答之模样,总能轻而易举地将离渊迷惑得神魂颠倒。如今的商樱,却如被关闭多时终于能重见天日的孔雀般,急于在众人面前展示其华丽的尾巴……高昂着粉脸,扭捏着腰身,流盼着媚眼,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婀娜袅袅地走进侧殿之内。
极快却又极狠地斜目一瞥黛染之后,商樱才妩媚非常地向高台之上的夏侯衍下跪行礼。商樱紧捏着嗓子,用让人鸡皮疙瘩直起的媚声说道:“商樱参见大王。”
夏侯衍对商樱自是不屑一顾。
夏侯钰对商樱更是极瞧不起。
黛染早在同于萨释国之时,便已经知晓并习惯商樱的矫揉造作……但是,不知是否因为许久未见的关系,黛染总觉得今日之商樱比从前之商樱更加腻人许多,更加媚气许多,更加矫揉许多。若非认识商樱不觉已有多年,若非知道商樱原是尊贵的曼罗门贵族……黛染还真有可能会以为,商樱是在青楼之中浸淫多时的花姑娘。
不管不顾他人有何想法,商樱只顾明里暗里地向侧殿上的众多男子,抛着内涵无限的媚眼……这段时日,冷苑已然成为了商樱的后宫。商樱宛然变成了一只无腥不欢的猫儿,并且,商樱这只猫儿对于“腥”的要求越来越大。仿佛唯有一味“腥”,才能抚慰商樱得不到满足的寂寞空虚冷。
慕容尹相对商樱说:“请你将你所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数告知于大王!”
商樱恭顺地颔了颔首,正欲回话。
夏侯钰却抢先不屑地嗤笑一声道:“难道你等要说,静芙公主是离渊的亲生骨肉?可惜!静芙长得浓眉大眼,剑眉星目,颇有英气,与那懦弱娇柔的离渊一点都不相似。”
殿上他人亦纷纷点头附和。
商樱曾在夏侯钰身上尝到过勾引未遂的奇耻大辱……每当想起那般奇耻大辱,商樱总会感到愤概万分!此次再见夏侯钰,商樱心中更是恨怒交缠!
强忍着心中的愤概与恨怒,商樱娇媚万分地略作磕头,捏着腻人的甜嗓道:“启禀大王,启禀钰亲王。虽则,商樱与黛染曾经同为离渊之妻。可是,从前萨释国的曼罗门贵族尽皆知道,离渊的心中从来只有商樱一人。从前,离渊不过是迫于鸢萝太后的威严,所以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将黛染娶为皇后的。将黛染娶为皇后之后,离渊对黛染更是冷淡至极……所以,静芙公主定然不是离渊的骨肉。”
慕容尹相从旁讽刺:“黛染夫人虽曾嫁二夫,静芙公主却不是其中一人的骨肉,可见黛染夫人实在是淫荡至极!”
夏侯衍不着痕迹地瞥了慕容尹相一眼。
慕容尹相当即心惊肉跳地不敢再对黛染口出秽言。
夏侯钰严厉质问商樱:“既然你说静芙公主并非离渊的骨肉,那静芙公主到底是谁的骨肉?”
商樱不作回答,反而抬起双手,当众拉下了襦裙的交领……
那红艳的亵衣……
那高耸的胸脯……
那雪白的肌肤……
侧殿之上,顿时春光乍泄。
商樱用她那双勾魂的媚眼,一一扫过诸位男子或潮热如火的眼神,或努力压抑的眼眸,或极度不屑的冷眼……商樱故意忽略那极度不屑的冷眼,楚楚可怜地向那潮热如火的眼神与努力压抑的眼眸道:“静芙公主的亲爹,就是那狠心地在商樱的前胸与后背各刺上一刀的男子——也就是从前萨释国的二王子,离寒!”
听商樱这么一说,众人方才留意到,商樱前胸与后背那两道经已变得极淡极浅的疤痕。
商樱矫揉哽咽道:“想当年,黛染因离渊心悦商樱而对商樱心怀嫉恨!为了从商樱的手中抢走离渊,黛染甚至不惜用美人计魅惑离寒,唆摆离寒刺杀商樱!若非当日侍卫及时赶到,商樱早就死在了离寒的剑下!”语毕,商樱方才极慢极缓地将衣衫重新拉好……在那重新拉好衣衫的极慢极缓的过程之中,商樱不知道又向那些心绪难安的侍卫抛去了多少媚眼。
夏侯钰不屑地说:“纵使离寒曾因黛染夫人而欲将你刺杀,那也不能说明静芙公主便是离寒的骨肉!”
商樱捏着嗓子道:“钰亲王此言差矣!从前曼罗门贵族可是人尽皆知,离寒从小便对黛染痴心一片!而黛染对离寒亦是一片倾心!纵使是在黛染嫁给离渊之后,离寒与黛染仍是不清不楚地藕断丝连着!”商樱忽而不怀好意地瞥了素馨一眼,媚笑道:“商樱相信,素馨对此应该十分清楚明白吧?毕竟当年,素馨可是离寒之妻。毕竟当年,素馨对离寒亦是死心塌地痴心一片。可惜啊可惜!当年离寒为了忘却黛染,竟宁愿远赴边境之地受尽寒苦,亦不欲留在素馨的身旁享福!”
素馨温婉地回道:“正如商樱所言,当年离寒为了忘却黛染,甚至不惜远赴边境之地受尽寒苦。如此一来,离寒与黛染如何藕断丝连?离寒与黛染如何苟且产子?由此可见,商樱所说实属妄言。”
商樱媚笑着反驳:“当年离寒因为深爱着黛染,而对素馨你不屑一顾。以至于素馨嫁于离寒多年,却仍是完璧之身……素馨因而被挑选到大乾和亲,自然不知道后来所发生之事情了。”
素馨忽而沉下脸。
商樱继续媚笑道:“后来,萨释国经历了一场延续多时、久久不停的暴雨。乾军趁机大举进攻萨释,我等尽皆一心欲向大乾求和,黛染却多番坚持迎战!为此,黛染甚至不惜代替离渊远赴战场,御驾亲征……想黛染当时满口仁德大义,如今思来,黛染不过是欲到战场之上私会离寒这个情郎罢了!”
一直沉默的黛染冷静反驳:“战场之上,九死一生。若黛染真要会离寒,何须远赴危机四伏的战场?犹记那时,鸢萝太后曾多番欲让离寒回到萨释王宫。若黛染真要会离寒,大可写信让离寒回到萨释王宫。如此那般,岂不是更为省事?”
商樱猛然冲黛染冷笑说道:“黛染夫人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长久不见,商樱还以为黛染夫人变成了哑巴呢!”商樱忽而有点神经质地接连大笑两声,随后才说:“萨释王宫虽好,但耳目众多,黛染与离寒自是无法肆无忌惮地双宿苟且。战场之上,战士为了活命而心情焦虑,自然无暇留意黛染与离寒,因而便给予了黛染与离寒许多苟且之机。听说……静芙公主是黛染宣布怀孕八月之后产下的?若黛染当真不曾服用何‘十月汤药’,若就这般按时间推断……静芙公主不正是黛染与离寒在军营之中苟且怀上的吗?”
众人不禁哗然,只因时间确实太过于吻合。
黛染双手握拳,强压着愤怒与激动,说道:“你休想胡说!黛染与离寒从未做过任何逾越之事!纵使离寒确实对黛染极好,但也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而已!”
商樱冷笑两声道:“若黛染与离寒当真是发乎情止乎礼,那黛染与离寒又哪会难舍难分地孤男寡女共宿一室?!”
黛染的心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