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泠答：“泠儿不曾！”

夏侯衍说：“可莊儿与青儿已全数招认。”

夏侯衍倒想看看，慕容泠还能作何挣扎。

慕容泠说：“无论莊儿与青儿招认何事，无论莊儿与青儿做过何事，那都与泠儿无关，泠儿一概毫不知情。”

夏侯衍说：“可莊儿与青儿皆言，一切坏事，都是慕容夫人指使她们为之。”

慕容泠略带傲娇地轻昂着脑袋，婉柔地直视夏侯衍深邃的眼眸，楚楚可怜地哽咽道：“泠儿侍奉大王多年，大王对泠儿的性子自是最为了解。难道在大王的心目当中，泠儿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女子吗？难道大王竟宁愿相信两名侍女莫须有的指责，都不愿相信泠儿所言吗？”

夏侯衍不言语。

见夏侯衍不言语，慕容泠特意在眼眸内使劲，在喉咙里用力，让热泪盈眶，让声音呜咽，委屈万分道：“泠儿侍奉大王多年，纵使不曾为大王诞下一儿半女，却对大王的孩儿视如己出。这些年来，泠儿对诸位王子是何等疼爱，众人皆知。如此这般，泠儿哪里舍得伤害大王的孩儿？”

夏侯衍说：“若慕容夫人所言不假，那慕容夫人认为，一直被慕容夫人视若心腹的莊儿与青儿，为何会突然调转枪头诬陷慕容夫人你？”

慕容泠兮兮可怜道：“泠儿自问对待下人亲近平和，关怀备至，少有谴责。因而泠儿实在不明白，为何莊儿与青儿会如此忘恩负义地诬陷泠儿……若真要细想，想必莊儿与青儿是受人唆摆，所以才会泯灭良心地诬陷泠儿的！”

夏侯衍问：“慕容夫人认为，谁会如此费尽心思地诬陷慕容夫人？”

慕容泠说：“那人苦心经营至此，必定是对泠儿恨之入骨。可泠儿平日待人礼数周全，谦和有礼……泠儿实在不知道，谁会这般狠毒地诬陷泠儿……”慕容泠忽而装作欲语还休，装作左右为难，装作喃喃自语：“那夜，泠儿曾在肃穆殿外遇见黛染妹妹……黛染妹妹无缘无故地对泠儿发了好大的脾气……黛染妹妹还口出狂言地对泠儿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语……黛染妹妹甚至还谎称泠儿让黛染妹妹动了胎气……难道……难道是黛染妹妹对泠儿怀恨在心……”

夏侯钰似是看不过去了。

夏侯钰问：“难道慕容夫人认为，是黛染夫人指使莊儿与青儿的？慕容夫人该不会还认为，是黛染夫人在自己的糕点之中下药的吧？”

慕容泠略略向夏侯钰颔了颔首，恭顺柔弱道：“本夫人实在不愿相信黛染妹妹是那般心肠歹毒之人。但而今听钰亲王这般说来，似乎……很有这种可能。”慕容泠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揩了揩仍是无泪的眼角，“黛染妹妹为了诬陷本夫人，竟不惜施行这般毒辣的苦肉计！若真是黛染妹妹为之……那黛染妹妹实在是太阴险恐怖了！本夫曾听说，曼罗门贵族是天底下最最阴险狡诈之徒，今日看来，竟是真的。”

夏侯衍沉默不语。

夏侯钰冷笑一声。

慕容泠随即转头看向莊儿，柔柔质问莊儿道：“莊儿，本夫人素来待你不薄。天地良心，到底是否黛染夫人指使你在她的糕点之中下药的？到底是否黛染夫人指使你用此事诬陷本夫人的？”

莊儿惊恐一怔。

甚至不必抬目看向慕容泠，莊儿便已胆颤心惊得全身发抖。莊儿侍奉慕容泠多年，哪能不知慕容泠的话中之意？但若莊儿当真顺着慕容泠的意思，“坦白”一切，“承认”一切……那莊儿岂不是既要“坦白承认”在黛染夫人的糕点之中下药，又要“坦白承认”嫁祸诬陷慕容夫人？重重罪责，可都是万劫不复的死罪啊！

莊儿不想死！

但慕容泠正柔柔冷冷地紧盯着莊儿，一点不给莊儿喘息的机会。

莊儿知道，若她不顺着慕容泠的意思“坦白承认”一切，亦是只有死路一条……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莊儿终是涕泪纵横地对夏侯衍说：“确实是黛染夫人逼迫莊儿，用此事嫁祸诬陷慕容夫人的！莊儿实在是迫不得已，所以才会嫁祸诬陷慕容夫人的！求大王明察！求大王开恩！求大王恕罪！”

慕容泠当即露出得逞的笑，却又立马将那得逞的笑化作委屈的泪。

慕容泠轻柔地朝夏侯衍磕了磕头，抬起朦胧泪目，眼泪适时划过娟秀纯美的容颜，让人好生怜惜……慕容泠哽咽道：“大王可曾听见了？竟真是黛染妹妹设计诬陷泠儿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黛染妹妹为了诬陷泠儿，竟枉顾自身孩儿的安危！黛染妹妹这般歹毒……当真是让人好寒心啊！”

夏侯衍仍是一声不吭。

夏侯钰则不屑地问道：“那二王子与三王子之事，亦是黛染夫人设计诬陷慕容夫人的了？”

慕容泠正欲开口。

莊儿却抢先回答：“二王子与三王子之事，也是黛染夫人指使莊儿做的！”莊儿一心只想着，若她能助慕容泠将一切罪行全都推到黛染的身上，慕容泠说不定还会念着她的一点好，从而替她向夏侯衍求情……谁料，竟弄巧成拙了。

慕容泠的脸色当即大变。

夏侯钰冷笑着对莊儿说：“黛染夫人来到大乾王宫不过一年光景，二王子与三王子之事却是多年之前发生的。如此一来，黛染夫人如何能指使你加害二王子与三王子？”

莊儿当即懵了。

慕容泠暗自咬牙，柔柔辩解：“愿大王与钰亲王明察，莊儿说话从来都是这般颠三倒四。莊儿的意思是，是黛染指使莊儿用当年之事诬陷本夫人的。至于当年之事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便就不得而知了。”

莊儿当即涕泪交缠地点头附和：“莊儿就是这个意思！确实是黛染夫人逼迫莊儿嫁祸诬陷慕容夫人的！”

夏侯衍仍是一声不吭。

夏侯钰再度冷笑着说：“可莊儿方才才说，二王子摔断腿之事，是青儿所为。莊儿这般反口覆舌，根本不足为信。”

莊儿再度语塞。

慕容泠则不着痕迹地移目瞪向青儿，青儿的内心瞬间絮乱如麻。

经过一番剧烈的内心挣扎，青儿终是诚惶诚恐地说：“其实……”仿佛突然被异物哽住喉咙，仿佛费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异物咽进肚子，“一切都是慕容夫人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