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撂下这番话便走,夏侯衍到底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黛染只能厉声叫住夏侯衍。
“本王要回肃穆殿。”夏侯衍既没有回头,也没有站住……夏侯衍不过是在肃穆殿内批阅奏折感到有些乏了,所以才会在宫中稍作走动,吹吹冷风,好让脑筋清醒,以免作出错误国策的。
“那你到底是否要册封我为你的夫人?”黛染高声冲夏侯衍的后背问。
“册封事宜本王自会交由皇后操办。”
“那明日慕容泠那方又如何?”黛染起码要保证她明日的生命安全吧?
“慕容泠那方,你大可放心。”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册封我为夫人?!”黛染向着越走越远的夏侯衍大声叫喊……那般寂静的夜,那般竭嘶底里的叫喊……若不是大乾王宫实在偌大得很,恐怕整个大乾王宫内的人都要被黛染吵醒。
“尽快。”
“尽快是多快?你给我回来,给我说清楚!”既然已经豁出去,黛染当然要为腹中孩儿争取更多的最佳时间。而且,黛染着实害怕夜长梦多。尤其梦多的不只有夏侯衍,还有黛染。黛染真怕自己静下心来后便又再犹豫,又再退缩……黛染不愿给自己机会犹豫与退缩。
夏侯衍竟真的停下了脚步,却仍是没有回头。
黛染唯有鼓起勇气主动拖着紫纱留仙垂地裙,走到夏侯衍的身后,绕到夏侯衍的身前,挡住夏侯衍的去路。萧瑟的秋风,将黛染的鬓发飞扬,将黛染的紫纱袅娜……黛染紧锁的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几度想要强迫自己说出些或好听或诱惑的话,留下夏侯衍……然而,纵使黛染的嘴巴几度张合,却始终不愿意吐出半个字来。
“若你有话要说,便赶紧说,本王无空与你多耗。”
“你……你今夜……”留下来吧……这四个字已经在黛染的唇边回荡,最后的关头……黛染却仍是垂头,咬紧牙关,咽下了这四个字……原谅她实在无法对夏侯衍说出这样的话!
“今夜如何?”夏侯衍竟伸出长指抵住黛染的下巴,抬起黛染深垂的脑袋,逼视黛染,逼问黛染:“你该不会是想求本王留宿在杏苑吧?”
“正是!”既然夏侯衍已经帮她说出了她不耻说出口的话,那她也就无须纠结了!黛染一边直视夏侯衍,一边极力忽略夏侯衍深邃的眼眸内摸不透的光。
“真没想到你会迫不及待至此。”夏侯衍的眼眸深邃如渊,他握紧黛染下巴的手似是加重了些力度。
四目相对,暗涌无言。
夏侯衍终是俯下身来……黛染立即紧闭双目。
黛染不断地在心中劝慰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就权当是被狗咬了好了!就权当是被鬼压床算了!为了腹中的孩儿不被人欺负,她做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眼睛闭一闭就会过去的!很快便会过去的……黛染感受到夏侯衍逼人的气息就在鼻尖,然而,那逼人的气息也就停在了鼻尖。
为何没有动静了?
黛染疑惑地睁开眼,只见夏侯衍的脸就这般逼迫在眉睫……为了掩饰眼眸内的嫌恶,黛染赶紧再度紧紧闭目。黛染等待着夏侯衍吻她也好,径直将她抱进杏苑寝室也罢……然而,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夏侯衍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夏侯衍到底在干什么?
黛染眉头紧皱地睁开眼,只见夏侯衍逼迫在她眉睫的嘴角,居然正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笑什么笑!”一时没按捺住内心的怒火,黛染冲口而出。夏侯衍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分明就是嘲笑!黛染禁不住想要狠狠地抽夏侯衍几个大巴掌。
“本王本以为,女子欲将男子留下,通常都会用柔情与眼泪。”夏侯衍再度嘲弄地笑了,“为何你却选择用刁横与愤怒。”
“因为我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些女子!”既然夏侯衍说她刁横,那她就刁横到底好了!黛染刁横地高昂着头,直截了当地问夏侯衍:“那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要或不要,就一句话,少给我在那边啰嗦!”
“一来,本王确实国务繁重。二来……”夏侯衍将唇移到黛染耳畔,嘲弄地说:“本王对这般苟合……不感兴趣。”
恼怒钻心,黛染抬手,欲猛力将夏侯衍推开。
夏侯衍却稳如磐石地继续俯在黛染身侧……多番拉锯不下,黛染唯有后退一步,怒目夏侯衍道:“不感兴趣?哼!我看你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力不从心吧!”
“恭喜你,你成功惹怒了本王。”夏侯衍将他因勤于练功而粗糙厚实的大掌,按压在黛染的发上,“可惜,本王仍是无意与你苟合。”语毕,夏侯衍收回按压在黛染发上的大掌,大步绕过黛染,迈腿离开。
“你给我站住!”黛染伸手拉住夏侯衍的白锦衣。
“四天。”夏侯衍没有回头,“若你不介意时间仓促,导致你的册封典礼寒酸简陋,四天之后,本王册封你为夫人。”
“我不介意!”黛染再度冲口而出。
“不介意便好。不过……”夏侯衍略微回头,用眼角余光看了黛染一眼,“你似乎还未收到封陵侯的休书。”
休书?!
对了!黛染还未曾正式与离渊离婚呢!
她怎么能把这般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黛染眉头紧皱地说:“夏侯钰不让我去冷苑,我如何能让离渊写休书?!不如你直接给离渊下达口谕也好,圣旨也罢,直接让离渊休了我便是了!”
夏侯衍扬手拂去黛染的手,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本王是绝对不会给封陵侯下任何命令的。明日之内,你让封陵侯写下休书。收到休书,本王自会让皇后开始操办册封事宜。”不愿再作停留,夏侯衍大步往肃穆殿走。身后仍是凛冽的寒风……夏侯衍就知道,磨难终会是最凛冽的东风,将黛染吹向他。
让离渊写休书,对黛染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只因她与离渊之间从无半分真情。
然而,黛染仍是无力地坐在石桌旁,瘫软地趴在石桌上……无言叹息,冰凉的石桌熨烫着她烦躁的心。黛染闭上眼,狠狠地在心中责骂自己……她居然就这般放夏侯衍走了……她居然浪费了今夜的精心安排……她居然拉不下脸来求夏侯衍留下……她居然没有为腹中孩儿奋不顾身……她对自己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