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
鸢萝太后再度命使节给夏侯衍送去金器五千两,银器一万两,绫罗绸缎五千匹,牲口五百头,美酒两千石,粮食三千石……再多的金银财帛于曼罗门贵族而言都微不足道,但是给夏侯衍送去牲口粮食简直就是要曼罗门贵族的命!
但是。
曼罗门贵族实在不欲打仗!
于是。
使节又带着一车车满载的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来到夏侯衍的军营,与夏侯衍议和。
不料。
夏侯衍再度收下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然后,夏侯衍再度拒绝了萨释国的议和!
得知夏侯衍再度拒绝议和的消息,坐在喜宴大殿的高台之上自斟自饮的鸢萝太后心慌意乱地接连喝了两杯酒,坐在高台之下的曼罗门贵族亦是惶恐不安地酌着一杯又一杯……几杯黄酒下肚,一切大事却又都变成了小事!
在一众曼罗门贵族的支持下,鸢萝太后再度命人给夏侯衍送去金器八千两,银器一万二千两,绫罗绸缎八千匹,牲口六百头,美酒五千石,粮食四千石……使节离开喜宴大殿之后,喜宴大殿之上的曼罗门贵族便又忘却恐惧地继续觥筹交错……这群曼罗门贵族全然忘却夏侯衍在步步逼近,更全然忽略离寒的多番军粮请求。
军粮不足,敌强我弱。
离寒的军队死守桐洲三天三夜,最终却仍不敌夏侯衍号称的三十万大军。离寒带着军队连夜逃离桐洲,躲进潇阳。潇阳与潇阴之间隔着天险潇山。潇山易守难攻,是萨释国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潇阳被占,潇山被破,夏侯衍的军队便能直奔潇阴,直冲封陵城,直捣萨释王宫!
因而,无论是夏侯衍还是离寒,他们都知道潇阳与潇山是整个战争的关键!
离寒一心想要保住潇阳,守住潇山。
然而,鸢萝太后却迟迟不愿给离寒送去军粮药物衣衫等战争补给。离寒低头看着饥肠辘辘,伤口溃烂,衣衫褴褛的士兵,抬头再看乌黑低沉的天空之中落下的不曾停歇的暴雨……离寒知道,若继续这般下去,他的士兵不死在敌军刀下,也会死于物资匮乏!
与此同时,鸢萝太后却将萨释国内的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大批大批地送去给夏侯衍!
离寒为此愤怒不已!
离寒数度命人拿着他的亲笔信函,向鸢萝太后晓以大义。
离寒希望鸢萝太后能够停止给夏侯衍送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离寒希望鸢萝太后放弃议和,离寒希望鸢萝太后为萨释国军队送去军粮药物衣衫等物资……不料,鸢萝太后的回复皆是——鸢萝太后让二王子离寒尽快回宫!
听着鸢萝太后的回复,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士兵……离寒感到很无助。
离寒自出生便是曼罗门贵族,身为曼罗门贵族的离寒自是怀念曾经的歌舞升平,高床软塌,锦衣华服,佳肴美酒……但是,离寒不能回宫!就算离寒的军队始终战不过夏侯衍的军队,离寒也绝对不愿袖手旁观地让夏侯衍的马蹄肆意践踏萨释国的河山!
离寒不能让别人看穿他的无助。
因为眼前这群早已被战争,天气,粮食,药物,恐惧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士兵,仅是依仗对曼罗门的忠诚,对二王子的崇拜,苦苦撑下去的!若是这裙士兵看穿二王子的无助,恐怕会溃不成军!
站在潇阳那高高的城墙之上。
一身戎装的离寒不曾撑伞地,抬头看着乌压压的天空,抬头看着大滴大滴的雨……曾经的繁华早已被这场不曾停歇的雨落破……而今唯剩,满目残雨,满目疮痍。
夏侯衍的军队再度集结在潇阳城门之外。
离寒的军队苦苦死守。
夏侯衍军队攻而不破。
数度拉锯,敌我皆疲。突然,夏侯衍向高站城墙的离寒耐人寻味地一笑。然后,一身戎装,风姿超然,运筹帷幄的夏侯衍坐在汗血宝马之上,带头转身离开潇阳城门。
副将夏侯钰骑马紧跟夏侯衍,不解地问:“大王为何离去?敌弱我强,只需片刻,我军便能拿下潇阳!”
夏侯衍泰然自若地说:“拿下潇***本无须我军费力。”
夏侯钰思索片刻后说:“大王欲让萨释军队自断粮食,自动投降?”
夏侯衍轻勾嘴角,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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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萨释国军队被食不果腹与恶劣环境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边厢,曼罗门贵族仍在金雕玉砌的宫殿内轻歌曼舞,尽享奢华。
萨释国这朵骄纵的紫曼罗已然在风雨中飘摇狼藉,只知道纸醉金迷的曼罗门贵族却仍旧只管自身的笙歌醉梦与醉生梦死……仿佛,喜宴大殿之外的狂风暴雨并未飘摇萨释江山!仿佛,除却歌舞美酒之外一切都不再重要!
夏侯衍收下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之后,再度拒绝议和!
喜宴大殿之上,醉醺醺的曼罗门贵族为此而愤怒不已。
然而愤怒又如何?若真要继续打仗,萨释国必输无疑!
闫怀对高台之上的鸢萝太后说:“必是因为我们送去给夏侯衍的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仍不够丰盛……”
“够了!”黛染一身雨湿地冲进喜宴大殿,“我们如此给夏侯衍送去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哪里是在议和?分明就是在将萨释江山拱手让给夏侯衍!”
闫怀借醉怒骂黛染:“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懂得些什么!”
黛染站在喜宴大殿正中,对所有的曼罗门贵族说:“难道你们还不愿意觉悟吗?!夏侯衍根本就无心与我们议和!我们越是给夏侯衍送去金银财帛与牲口粮食,夏侯衍就越是不会放过萨释国这块到嘴的肥肉!”
闫怀怒声问:“不议和?难道我们还要迎战?!”
黛染坚定地点头说:“是的!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