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好?”黛染扁嘴问。
“不为什么。”轲倪淡然答。
“不为什么就是好了!”黛染强行转移话题,“上师,为什么你能够喝酒?”
“这话题转移得一般。”轲倪眼眸带笑,脸容却仍冷清。
“呵呵。”黛染再度强行将话题带到酒上,“我以为拜经念佛的人是不能喝酒的。”
“我以为新娘子在新婚之夜都要留在洞房的。”轲倪反将黛染一军。
“你又没有做过新娘子,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曾拜经念佛,你又如何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走路啊!”
“猪?”轲倪稍微停下抚琴的长指,略微抬眼看向黛染,“你这是在骂本上师吗?”
“不敢不敢!”黛染举起双手连连摇晃,“我又不嫌我的命太长,我怎么可能敢骂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您呢?而且……猪绝对没有你这么高的智商,能够听得出我在骂它。”
“这就是你的‘不敢’吗?”轲倪没有生气,反而极浅一笑。
“上师,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不应该笑?”黛染一脸严肃地说。
“为何不该笑?”轲倪收起笑,轻蹙眉头。
“因为……”黛染收起严肃,嬉皮笑脸,“因为上师你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你若笑了,天地万物都要为之失色的!你这笑啊,简直就是一笑祸苍生啊!”
“空尘色相,不过镜花水月。外在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不臭啊!”黛染像小狗似地用力吸着鼻子,一边吸一边说:“上师你的皮囊可香了,一点都不臭!虽然我和你隔得这么远,但是我仍然能够闻得到你身上散发的香味呢!”
轲倪身上的香味,是一众让人心安的檀香的味道。
“对萨释上师说话这般轻佻,是大不敬。”轲倪神色平静地抚着琴,一个又一个单音从古琴溢出……唯有轲倪知道,这单音里微微地藏着略略的悸动。
“啊?敢问上师,我到底哪句话轻佻了?”黛染努力地转动着她偌大的黑眼珠子,“是称赞你长得好看轻佻,还是说你一笑祸苍生轻佻,还是说你香轻佻?”
“都是。”严格来说,黛染对轲倪说的每一句话,不是轻佻,就是逾越,反正都是大不敬。
“不过就是称赞你嘛,这怎么能算是轻佻呢?”黛染歪着脑袋,看着轲倪,“如果连称赞你的话都算是轻佻,那我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轲倪平静地答。
“老不说话嘴巴会臭的。”黛染说得煞有其事。
“并不会。”
“会的。”
“并不会。”
“会的。”
“并不会。”
“真的不会吗?那让我闻闻!”黛染隔着紫木小桌,快速地将她的鼻凑近轲倪的嘴。轲倪错愕地抬头……真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黛染的鼻就直接撞上轲倪的唇了。看着轲倪瞬间蹿红的耳根,黛染忍不住邪恶地笑着说:“嗯,确实不臭,而且还很香。不过……亲爱的上师……为什么……你的耳根……那么红啊?”
轲倪立刻将身体靠后,以拉远他和黛染之间的距离。
这是轲倪第一次和女人靠得这么近。无论是耳根红也红,脸红也好,心跳加速也罢,也都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这些正常反应只能证明他是一个人,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轲倪是这样在心中替自己辩解的。
“你还是回去吧。”轲倪平静下来,平静地说。
“啊?为什么?”黛染一秒认怂地正襟而坐,一脸恭敬地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上师有言语上的轻佻,我更加不应该对上师有行动上的轻佻!我罪大恶极,我罪该万死!但是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我发誓,好吗?我发誓!”黛染双手竖起三根手指,分别竖在左右耳侧。
“你这是发誓的手势吗?”轲倪问。
“不是发誓,是卖萌!”黛染极尽讨好地笑着。
“卖萌?”轲倪疑惑地蹙眉。
“嗯!卖萌!”黛染将竖起三根手指的左右手分别移到头顶,她一边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直视轲倪,一边露出两颗皓白的门牙咬着下唇装兔子,一边捏着娃娃音装模作样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小兔兔啊?是不是觉得我很萌,很可爱,很可怜啊?是不是很舍不得赶走这样又萌又可爱又可怜的我啊?”
“并不是。”轲倪一点不给面子地说。
“不要这样子嘛!人家很乖很听话的!不要赶人家走,好不好?”黛染可怜兮兮地瞪着圆圆杏目。看她那副样子,简直就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兔。
“说实话……”轲倪的眼眸里藏着不露痕迹的笑意,“真不想跟这样的你说话。”
“干嘛这样啦……”黛染不满地瘪了瘪嘴,双手收起不再充当兔耳朵,“你啊,每天就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个紫瑶宫里。如果你再不多点和别人沟通,你的脑筋会变得越来越迟钝的!”
“你觉得我脑筋迟钝?”轲倪极微地挑了挑眉。
“也不是啦……”未免说多错多,黛染转而问:“上师,其实你每天都在这个紫瑶宫里面做些什么啊?”
“吃饭,念经,饮酒,睡觉。”
“每天都这样,你不会觉得很闷吗?为什么你不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去哪里?”
“哪怕只是走到萨释王宫的其他地方逛逛,也总比自已一个人留在紫瑶宫里面好吧?”
“走到王宫的其他地方……逛逛?”轲倪嘴角带笑地问:“那我问你,你每天在王宫里面做些什么?”
“呃……”黛染尴尬地呵呵笑着,“就……饮宴和……睡觉。”
“如此说来,似乎紫瑶宫里面的生活,还更丰富一些。”轲倪嘲弄地说。
“但是……萨释王宫里面经常有宴会呢!那宴会的盛况啊,简直就是热闹非凡。就像今天……”黛染向轲倪描述了一番今日喜宴大殿上纸醉金迷的盛况。
“无趣。”轲倪一心抚琴,完全无心黛染所描述的宴会盛况。
“好吧!”黛染双手托腮,泄气地说:“其实我也觉得那些宴会既无聊又很累!真不知道他们那些曼罗门贵族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他们那些曼罗门贵族?”轲倪抬眼看了看黛染,“难道你就不是曼罗门贵族吗?”
“我当然是曼罗门贵族啊!”黛染敷衍地呵呵笑着,“不要老挑我的语病啦!我都说了,我上次摔倒的时候摔坏了脑子,所以我很多时候都会乱说话的。”
“看来确实摔得不轻。”轲倪半开玩笑地说。
“嗯嗯!真的挺严重。”黛染不生气地附和。
“虽然你的脑子被摔坏了,但是……”轲倪循循善诱,“作为离渊的妻,你晚上不在你们的寝殿里面歇息,而来我的紫瑶宫打扰我清修,你认为合理吗?”
“合理啊!”黛染强词夺理地连连点头。
“告诉我真实的原因。”轲倪停下抚琴的指,深邃地看着黛染,平静地问:“为何你不在你们的寝殿里面待着,为何你要到我的紫瑶宫来?”
“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真实的原因,你就允许我再来你的紫瑶宫?”黛染放下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轲倪,问。
“那就要看,你的原因是什么。”轲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