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箬叶小声惊呼。
伴随着箬叶的一声惊呼,箬叶手捧托盘上堆着的大红苹果滚了一地。
诸位喜娘和宫娥吓得纷纷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帮箬叶捡大红苹果。箬叶立即跟着蹲下身,却“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位喜娘。那位喜娘长得比较胖惯性比较大,被箬叶这样“不小心”地一撞,那位喜娘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喜娘,另外一位喜娘也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宫娥……在疯狂的骨牌效应下,守候在洞房外的喜娘和宫娥狼狈地倒了一地。
机会来了!
箬叶低调地扭头,想向黛染使眼色示意,却见黛染早已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洞房的其中一扇窗,爬进了洞房。
箬叶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地的喜娘和宫娥,这一地的苹果莲子百合……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她们把喜庆吉祥物摔了一地……箬叶吓得打了个寒颤。幸亏四周并没有别的人,她们这些喜娘和宫娥为怕受到鸢萝皇后的怪罪,必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想到这里,箬叶才稍微宽了宽心。
鸳鸯红烛早已燃尽,洞房里只有黎明暗露的微光。
黛染坐在桌边,看着床上侧身抱着鸳鸯绣被呼呼大睡的离渊。
想离渊昨夜求她留下来的时候,还一副可怜兮兮呼天抢地的模样。眼前的离渊却睡得鼾声四起,看他那副不知愁滋味没心又没肺的样子……黛染真想狠狠地将他拉下床、狠狠地踩他几脚!
她用力地晃了晃头。
她为什么老是想狠狠地殴打离渊?
想起昨夜轲倪的话……打者,爱也……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还爱着班长,所以她才会看到和班长长得一模一样的离渊,就恨不得狠狠地抽离渊几顿?不不不,她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想当年,她对班长可谓是千依百顺,温柔体贴……她绝对不是那种暴力殴打型的女人。那么,新的结论来了!那就是,离渊看上去就很欠揍!
为了压抑殴打离渊的冲动,黛染起身走到凤凰玄镜前。
躬下身,仔细察看镜子里的黛染。
虽然历经一夜的奔波,但是玄镜里的黛染还是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她就不明白了,黛染怎么看怎么比商樱漂亮,为什么离渊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爱着商樱呢?狠狠地闭目摇头,狠狠地鄙视自己。她想,谁管离渊对谁死心塌地呢!反正她不爱离渊,只要离渊不来烦她,离渊爱谁谁!但是……忧虑地睁眼,愁眉紧锁。如果……如果离渊为了娶商樱,而来烦她生儿子呢?再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再一次在黛染的脑海中清晰……如果商樱真的曾经给黛染送过断肠的汤药呢?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不是梦,如果商樱真的曾经杀黛染不遂,商樱是否还会对黛染再下毒手?
黛染惊恐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商樱真的要杀她,那她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
原谅她办不到。
既然做不到先下手为强,那就唯有处处小心、步步谨慎了。
惟愿,商樱毒杀黛染的形象只是梦。
惟愿,她能在这个时空里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活下去。
极轻地叹了口气,对镜把头上的凤冠金饰珠摇全部取下,随意地摆放在雕刻繁复花纹的檀香木梳妆台上……从玄镜前站起身,移步退到金描游龙戏凤的屏风后,解开紧绷的绸缎红束腰,褪下厚重的大红喜服……突然,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现在时间尚早,我们还来得及圆房……”才刚睡醒的离渊睁着蒙松睡眼,从身后抱紧黛染,在黛染的耳畔说。
“放,开,我!”黛染咬牙切齿地说着,怒目斜瞪身后的离渊。
“昨夜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提出我要娶商樱……”离渊轻贴着黛染的耳,带点睡意地柔声说。
“然后呢?”黛染仍是斜目瞪着身后的离渊。
“然后?”离渊皱了皱眉,想了想,“既然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就不应该再生我的气了。既然你不生气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圆房吧!”
“然后呢?”黛染努力地掩饰着怒气。
“然后……我们就赶紧生个儿子!”离渊欢快地说。
“然,后,呢?”黛染轻咬着唇,努力不让怒气迸发。
“然后我就可以娶商樱了!”再度祸从口出。离渊自知说错话,他吓得连忙结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不是和你圆房只是为了娶商樱,我的意思更不是和你生儿子只是为了娶商樱。我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黛染提肘,狠狠地撞了离渊的胸口一肘。
“哎呀!疼死我了……”离渊松开紧抱黛染的双臂,捂住胸口,脸容扭曲。
“撞一下就疼成这样了?”黛染转身,近距离对着离渊冷笑,“就凭你这羸弱的破身板还想和我圆房?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想多娶一个老婆,坐享齐人之福?哼!你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离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是被黛染刚才那一肘撞的,还是被黛染刚才说的话气的。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黛染冷冷一笑,“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这屏风,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离渊展开双臂扑向黛染。
黛染被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身,让离渊扑了个空。不甘心的离渊再度扑向黛染,黛染再度转身躲过离渊的飞扑……如此这般三四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调情玩耍呢!黛染极度厌恶这种嬉戏般的飞扑,待离渊再一次扑向她的时候,她愤怒地提脚狠狠地踹上离渊的小腹。离渊疼得大叫着躬身抱腹,黛染趁机提脚踢向离渊翘起的臀部。脚步不稳的离渊因此而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手下败将!”不屑地瞪了一眼抱着小腹翻滚的离渊,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黛染道:“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冲过来,我就直接拿花瓶砸你!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下手狠!”
“你三翻四次地打我,现在居然还敢说要用花瓶砸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后!我要告诉母后你打我!”离渊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指着黛染,愤怒地说。
“你以为我想打你吗?打你我还嫌浪费我的力气呢!”黛染蹲下身,威胁地拍了拍离渊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你刚才不是才说过,你乃堂堂七尺男儿吗?作为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告诉你母后我打你……你认为,你母后会相信吗?”
“你!”离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黛染冷冷一笑,“只要你不再坚持和我圆房,我保证我不再打你。只要你乖乖地离我远一点,我甚至还能给足你面子,配合地在人前扮演你温顺的妻子。但如果你再敢动不动地就抱我,动不动地就向我飞扑过来,我保证我下次一定打死你!”
“可是……我们不圆房,商樱怎么办!”离渊像是讨糖吃的孩子一样,撒泼赖皮地在地毯上急躁地踢着脚。
“不想挨打就给我收起你这副窝囊样!”黛染大叫着,大口地喘着气。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努力压抑下再一次殴打离渊的冲动。她说:“商樱的事情你就忘了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娶商樱的!”虽然黛染不在乎离渊爱谁,但是商樱很有可能对黛染下过杀心。为了自身的安危,她绝对不能让商樱留在她的身边,她更加不能让离渊娶商樱!
“可是我爱商樱!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夺走我娶商樱的机会!”
“我夺走你娶商樱的机会?!”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爱商樱,你就可以哭着喊着要娶商樱。那我呢?我也不爱你啊!我也想嫁其他人啊!那你是不是就愿意让我多嫁几个男人呢?!”
“这……这……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就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是男子?我看你连我这个女子都不如!”
“反正我是男子,我多娶一个妻子是可以的。而你是女子,你就该对我千依百顺从一而终!”
“在我这里是一样的!”黛染直视离渊,“我郑重地告诉你,要么你就休了我,娶商樱。要么你就识相地不要再跟我提商樱!”
“可是……”
“再可是我就要砸花瓶了!”
听到“砸花瓶”三字,离渊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言。
就在此时,一直在门外等候着的喜娘和宫娥极轻地敲了敲门。轻扫了一眼仍在地上坐着的离渊,黛染站起身再度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昂首挺胸地走出金描游龙戏凤屏风,坐在堆着鸳鸯绣被的床边,对门外的喜娘和宫娥叫了声:“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