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歌真的跑到御膳房去捣鼓红山落雪。御膳房的厨子们见到来了个贵人,都面面相觑,以为有什么地方没服侍周到或者吃出了个好歹,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待弄明白了清歌的要求,都松了口气,将地方腾出来让清歌随便折腾。说起来也要不到几分钟,不过是洗洗西红柿,切一切再拌一拌,但御膳房毕竟烟熏火燎的,还是出了些薄汗。好不容易端了红山落雪出来,含冬笑道:“娘娘这样上心,殿下今日来了肯定欢喜。”
“他呀,不过是随口一说,拿我打趣。我呢,偏不让他如意,就得端到他面前,看他敢不吃!”清歌笑道,主仆二人一到回了清音殿。含冬从院子里摘了新鲜的月季,插到花瓶里,清歌坐下整了整身上的披帛,看了看日头,随口问道:“兰儿去了多久了?”
“去祈兰殿一个时辰了吧。”含冬说着也觉得有些久,又安慰道:“娘娘别担心,怕是有什么事儿绊住脚了。我插完这枝,就去寻寻她。”
正说着话,兰儿打着帘子进来了,神色有些惊疑不定。清歌见状不对,站起来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回事?含冬,给兰儿拿杯水来。”
兰儿将水喝了,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过了半晌才道:“没什么大事,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不知该不该说的,那便说。”清歌道,“我又不怪你。”
“兰儿自然不是怕娘娘罚我。只是刚刚送生辰礼到祈兰殿时,听了些闲言碎语。对娘娘没什么实际的妨害,说了怕娘娘害怕,不说又觉得总该提醒娘娘。”
“闲言碎语?下人们的?”
“那倒不是,是不小心偷听到太子妃娘娘与沈娘娘闲聊。”兰儿微微瞪大了眼睛,“沈娘娘正在生气,说李嬷嬷没整死咱们,竟还被反咬一口。问丘娘娘怎么看得下去,殿下的后院儿要不要整上一整。”
清歌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沈惜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倒多,算是个……蛇蝎美人?倒会替太子妃娘娘操心。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殿下一回,倒不想想自个儿。”
含冬撇撇嘴:“娘娘怎得会问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殿下自然是一心扑在您身上的,她帮衬着丘娘娘,待您的恩宠没了,她倒还可能分一点儿。何况丘家家大业大的,总不会错。”
“你也倒是个会算计的。”清歌浅浅一笑。
含冬唬了一跳,跪地道:“是奴婢多嘴了。”
清歌摇了摇头,走过去扶着她起来:“不是多嘴,关键是心里想得太多了。”
含冬摇摇头,惶恐道:“奴婢决不三心二意,只一心侍候娘娘。”
清歌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问兰儿:“然后呢?丘蓁蓁怎么说的?”
“丘娘娘说您是个狠角色,又天天的跟殿下在一处,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不会出手,还让沈娘娘也收敛些,万不可让咱们得了把柄。”兰儿细细道来,“我这一路就在想什么叫万无一失的法子?真是有些替娘娘担心。”
清歌倒不太上心似的,又问:“你东西送去了人家怎么说的?”
兰儿摇了摇头道:“那倒没说什么。我正听着那些话,就见寒香迎出来了,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里面的话声就停了,我进去了说是来给丘娘娘送生辰礼的,她让寒香收了如意,道了谢,就让我走了,客客气气的,倒是没为难我。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我听了那些话去?”
清歌正要答话,门口通禀的小丫头急匆匆进来道:“冷香殿的来了。”
“楼明月?这真是稀客了。”清歌笑了笑,起身去迎。
楼明月一见到清歌就十分亲热,也没让她行礼,挽着她的手就往屋内走,笑道:“都说清音宫的风景最好,今日一见,果然清雅。”
“我整日无事做,就捣鼓这些,今日布个荷塘,明日堆个假山,不像姐姐手巧,还会调个香解解闷。”清歌解释道。
众人进了屋内,楼明月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小金牛,奇怪道:“这是什么?”说着拿在手里把玩着:“这金光灿灿的,倒与周围的布置不大相称,以为是什么精致的工艺品,但似乎也……”
“很是粗糙。”清歌替她把话都说了,笑着答道:“不过是与殿下在民间游戏时中的彩头。”
楼明月“哎哟哟”了一声,赶忙仔仔细细、郑郑重重将金牛放好,笑道:“那可是殿下和妹妹的心头之物,可不敢弄坏了。”
“姐姐又打趣我,可知妹妹正忧心呢!”清歌这样一说,楼明月和兰儿、含冬都齐齐朝她看过去。
“妹妹有什么烦心事?”楼明月舒眉一笑,“可以与姐姐说一说。”
清歌转身坐下晃着两只小脚,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一副要长谈的样子,眉眼弯弯道:“听说太子妃娘娘和沈娘娘正想办法对付我呢,我这小小年纪的,哪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