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钰知道寿公公说的是先前在院中救她的那一茬事。

他救她，是不是出于本能朗钰不知道，但他算计了，朗钰确实也看得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看见那小刀、和小剑两个近侍早已伺机蛰伏，朗钰不知道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寿公公还会不会冲出来挡在她身前。

不过，谁还不是爹生妈养的，她朗钰是从21世纪来的，人权看得还是比较重的。

至于他救她的心思…朗钰无声地轻笑了一声。

“起来吧。”朗钰伸手捏了捏眉心，折腾了大半夜，好像真的是该睡觉了。

“奴才不敢。”

“那寿公公敢做什么？”见寿公公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朗钰打趣问道。

“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寿公公又把脑袋压低了些，朗钰总觉得他要是再往下点，就得钻到地里去。

本来不想多做指点，毕竟人各有道，但知道今天她要是不表态，寿公公就绝对不会起来。

为了抢救自己的睡眠，朗钰轻咳了一声，还是正色道：“寿公公你不用这么紧张，抛开一切不说，你今日临危救我，于我便是有恩，我自然不能责难于你，只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你寿公公能做出来的事。

你在这宫中当值没个二三十年，也有个十年八年了，又不是像小馒头一样的毛头小子。我早说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最是清楚。我虽然当上着萸澜宫总管没有多少日，但是你每日近身随着我，难道还品不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并不反对你阿谀奉承，你也可以自己打个小算盘，但你得清楚，这些用在我这儿不过是些无用功，我看人向来不看面儿，我看的是心，所以你的那一套在我这也不过是白白浪费，倒不如用那点儿心思做些别的，想些别的。不过，你要是不觉得费神，我也没有什么异议。行了，别跪着了，送点水来，然后早点回去休息吧。”

朗钰挥手示意寿公公起身，但寿公公却怔怔地看向了朗钰。

他当时之所以贸然挺身挡在朗钰身前，一是因为他看见了那两个近侍就蛰伏在不远处，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而这二则是因为他想让朗钰欠自己些情谊，这样她才不至于随手弃了他这颗棋。

当时事发突然，又加上他心思隐秘，他只当朗钰不会发现，但当他对上朗钰那双透视人心的眼睛时，他心就凉了。

他早就知道朗钰绝非池中之物，但终究还是低估了她。

她远比他所想得更有智慧，也远比他所想得更大度。

他那一场带着心思的攀附，错了，但也值了。

怔然、慌乱渐渐收敛换出了淡淡的虔诚之笑。

没有半分谄媚，也没有半分讪意。

“是奴才眼界小了，奴才保证再无下次，多谢公公指点之恩。不过，奴才还是想与公公讨些罚，不然奴才这心里过不去。”

朗钰被寿公公坦诚的模样暗中逗了笑，但还是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嗯~那就罚你快去打些热水来，时候不早了该睡了，明天起来你还得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收拾院子里的那群人呢。哎呀好像有点饿。”

朗钰伸手摸了摸刚刚叫出声的肚子，她晚饭吃得少，刚才那么走了一遭，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奴才这就去给公公准备吃食？”

寿公公双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正欠着身询问朗钰。

朗钰冲他摆了摆手，“就把你买给我的点心拿来吧，我稍吃两块垫垫肚子就行，不然吃太饱睡不着。”

“诶。”寿公公满口答应着，就走到外间的柜子里，准备把下午给朗钰买的点心找出来。

但东翻西翻，朗钰房间的柜子都被他翻遍了，也没见着那余下的点心。

他不觉有些纳闷，出门低吼了一嗓子，把今天收点心的太监叫了来。

那太监一口咬定自己是收在柜子里的，但再去找却毫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