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东之月为何会着沉烟的道儿,被银河灵力所伤,绝不会万无一失。哪怕东之月,也不可能。
那么,银河最终损伤的,是东之月的……
恍然间,东之月已将脸埋进她颈项,嗅着她醉人的体香,喃喃低语:“宝贝,还生我的气?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我承认是我错了,你随意惩罚我吧!”
他略略一顿,吻着静淞的耳垂,又说:“宝贝,玥儿,我的宝贝……”
静淞因为震惊和兴奋,颤得更厉害。
她竭力抑制声音中的颤抖,问:“哥哥,我昨天没睡好,现在有点糊涂。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到底是哪一天?”
东之月轻笑:“果然是生气生糊涂了,我的玥儿。”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天顺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静淞的睫毛闪个不停,将惊愕的目光分割得零零碎碎。
西冥当然也有年份。现在是天顺二十九年。天顺十二年,是十七年前。
玥儿,天玥……
(2)
桉朵儿赶到东之月的住处时,迎面看见的,是静淞。
其实她本可以早一点赶到,但她心里实在太乱,又混乱又紧张。她既不知道如何跟东之月告别,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太微正殿的事原谅了东之月,更不知东之月是否因那一匕首原谅了她。况且,还有之前那么多芥蒂与误会,她完全没把握,东之月是否已一笔勾销。
所以,她沿路徘徊,就耽搁到现在。
看到静淞时,她是真没什么好心情问候一句“天气不错,吃了吗?”
她冷着脸,径直开口:“走开!”
静淞笑得光烂如明霞,轻盈盈道:“你回去吧。夜之哥哥看见你就烦!”
桉朵儿一只手臂毫不犹豫地挥了过去。
对这个女人,如果还能忍住动口不动手,那除非真是忍者神龟。
然而,她的手在半途顿住。确切地说,是被人一把捏住手腕。
腕骨碎裂似地痛。桉朵儿显示骇然,待看清境况时,就是直坠寒渊的空和冷。
东之月不知何时,已立在静淞背后,抓着她即将挥下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桉朵儿记得这目光。那晚,东之月刚失忆,她在庭院里寻到东之月时,东之月就是用这种目光看她,冷冽而淡漠。
关键是,那会儿东之月不记得她。而现在,虽说东之月仍没拾回记忆,但他们毕竟有了这多日的爱恨情分。
桉朵儿一时没理解东之月的表现。
她疑惑地唤:“夜之哥哥?”
东之月神色不变。
片刻,静淞拉拉东之月的手腕,小声说:“哥哥,我们进去吧。”
桉朵儿感觉自己被不轻不重地一推,踉跄几步。再看清时,大门已沉重无声地闭合。
风吹树摇,光影变幻,桉朵儿心里如青漏沙沙作响。花了很长时间,她才说服自己,不是做梦。
她和东之月之间的那根弦,到底还是断了。东之月大概在时候冷静回想,终不肯原谅桉朵儿在太微一事上对他的背叛。那一匕首,恐怕东之月认定是她故意刺出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东之月之间的误会与芥蒂,其实早已层层累积,就缺这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他为了东之月,不惜毒害渊云。可能东之月在那一刻决定既往不咎,如果没有之后太微的事,东之月会与她携手相伴。但谁让之后有太微的事呢?
桉朵儿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心里的门却似一点点敞开,天光洒落,一派澄明。她想,自己挣扎这么久,却终是枉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定。她天定与东之月无缘。
想着,她再伫立一会儿,终于默默转身,独自踏上回路。
腿上突如其来的一紧,桉朵儿诧异之余,一团惊喜轰然炸开。她迅速一弯腰又一起身,臂中便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人。
桉朵儿对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左右吧唧两口,欢欣道:“核桃,死核桃,坏核桃,你没事啊?”
核桃一把抱着她的脖子,在她怀里又蹭又扭,撒欢儿不断,嗔道:“好姐姐,我想死你啦!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说什么也不离开!姐姐用扫把赶也不离开!”
桉朵儿喜得心里开始酸涩,问:“你说真的?核桃,姐姐要回家了。”
核桃毫不犹豫地说:“那我跟姐姐一起回家!”
桉朵儿稍稍一愣,随即就跟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朗声回答:“好,你跟姐姐回家!”
她抱着核桃大踏步往前走,天上纤云散开,身后阳光遍地,道路两边的小野花跟受了魔法一样,呼啦啦一路次第绽放。桉朵儿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控制不了悲剧,自然也控制不了惊喜,说不定什么时候,惊喜就不打一声招呼,横冲直撞进来,就如现在的核桃一样。东之月也一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