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神剑,父神盘古佩剑,传于天渊,后由天泽执掌,见剑如见师,夏禹在云止心中的地位何其崇高,如今却被妖魔玩弄,情何以堪:“若水,放下夏禹,拔出你的太阿。”
若水哈哈大笑:“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还真是情绪多样啊,只是,如此担心一把剑的你就不担心剑主人如今处境?”
云止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冷喝问:“天泽在哪里?”
若水笑着抬了抬手中神剑:“还以为你会一来就问的,没想到暴躁如斯,云止,今天的你不像你啊!”
云止冷哼:“生死有命,若真到他该殉职的时候,那也是天泽的命,如今是要解决你我之间的恩怨,”
若水点了点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啊,我更好奇,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暴躁不安。”顿了顿,“或者说,何事阻碍了上神,让天地守护神自诩的云止上神尽迟了三天才赶到九重天?”
静默。
玉柱倒塌后激起的尘土已经散去,紫宸殿一片狼藉,满地乱石碎玉,却兀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场大风,再次飞沙走石、满天尘土,模糊了所有景物,两位风姿卓然的神祗站在一丈距离之外静静对峙,衣襟翩飞,长发飞扬,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玉阶的宝座旁忽然多出一人,铠甲歪斜、头发散乱,直挺挺跪着,虽狼狈不堪,却依旧昂着头、直着背,满身倨傲。
若水指指天泽,巧笑嫣然,好似看着一只猫儿狗儿,五分嬉戏五分不屑:“本尊有千百种手段折磨他,一直未动手便是想着上神可以当面看戏,哪知一等就是三天,你说,怎样才能平息本尊怒火呢?”
云止紧握拳头,狠狠咬牙,满嘴血腥味,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快控制不住了,恨不得毁天灭地同归于尽,可是啊,那边跪着的是天泽,师兄唯一的血脉,他可以不顾死活,却绝对不能让天泽丢了性命,他保证过的,他在师兄面前发过誓的,扶持天泽、平衡四海、肩负苍生,而如今他只想杀人。
云止强压住怒气:“若水,你我恩怨莫涉及无辜,放了天泽,你我了结。”
若水一脸纯真,眨眨眼:“然则,我喜欢伤及无辜呢?”
云止额头青筋跳动,手中流觞神剑发出嗡嗡轻吟:“若水,如今你已然灭了仙界,只要承诺不大开杀戒,今后好好统治四海、福泽苍生,本神可以不干预仙魔恩怨,至于天泽,我带他回浮玉山。”
若水问:“是吗?可是,我若不答应,你怎么办呢?”
云止狠狠皱眉:“那么一战吧,你死或者我死,一战了结。”
当一声,代表天地神权的夏禹剑被若水随手扔在地上,而后他拔出了赤红色太阿,细长剑尖跳动着一簇火焰:“一战吗?可以啊,等我先取他元神而后再同你一战!”话落,剑尖光芒暴涨,赤红火焰划向天泽,天泽颈边一辣,瞬间血流满襟,耳边传来云止的失声惊呼:“停,停,停停......”
若水微微侧头看去,眉梢眼底皆是笑意,春水映梨花一般的漂亮美好,配上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十足纯澈少年模样:“所以,你可以回答本尊问题了吗?”
云止感觉一身冷汗湿透重衫,手抖的握不住剑,心惊的不能自己。他已经保不住她了,现在连她的父亲也保不住了吗?他按了按额头冷汗,眸色浓郁,有惊有怒,更多无奈和厌烦,努力压住怒气,放软语调:“好歹你与天泽相处过五千年,所谓的恩怨也都是上一辈的事……”重重一叹,终于说出那句话:“……你承诺过她放了天泽的!”
“承诺吗?”若水的目光穿过云止落在殿外,带着几分悠远和茫然:“我只记得那人承诺我一个月的,却再次失约了......所以,云止,你迟来三天是否因为她?我天上地下找不到的原因是因为你吗?云止,她,在何处?”
静默。
大殿内云雾散去后一地狼藉。
三个神仙、几段恩怨、两界纷争,统统归于静默。
若水看着云止,云止望着脚边,而天泽满目惊怒及悲愤。
许久后,云止轻轻笑起来,渐渐变成大笑,而后哈哈大笑着,良久,微哑的声音响彻大殿,五分苍凉,十五分的绝望。
“我一生无欲无求,只对她一人执着过,可惜,她要的不是我,我原也心死了,想着只要她活蹦乱跳怎样都好,可是,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别人承受剜心之痛、寂灭之果……”云止抬头看向若水,目光相触忽而一笑,眉梢眼底全是笑意,眼底却一片肃杀:“实则,这三天你等的人是她吧,但,怎么办呢,你再见不到她了,高兴吗?不高兴吗?我很高兴啊,因为终于有人比我更痛更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