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很少做梦。

洪荒里养成的习惯，睡眠极浅，所以，很少会陷入梦境，即便偶尔有，也是光怪陆离，醒来就忘了。

若水开始时常陷入梦魇是从人间回来后。

那年终于冲破封印重获自由，他本第一时间要去找小肉包子的，不过略一迟疑，脚步转去了天庭，几万年积蓄的神力啊，几乎一神之力就将仙界翻了个底朝天，然后，上神云止来了，依旧一身白衣飘渺、高贵的不得了的模样，咋见，若水心头火便噌噌往上冒，犹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天渊死了、凰浅半死不活了，但，他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依旧没完。

云止，下一个死的是你！

祭出极致刚猛魔神之力，熊熊燃烧的太阿剑直取对方胸口。

当日现场无数神仙、散仙以及天兵天将等一众观者，只见天空一红一白两位神祗，白衣者衣襟飘飞飘逸出尘，红裳者红衣猎猎风华绝代，绝美，绝烈，见之永生难忘。

那一战激烈无比，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天泽以为魔神归位，天下将再次陷入战乱，哪知，一日一夜后一切忽然归于沉寂，既没黑甲兵攻打九重天，也没见云止上神回来，那么，两位上神一战结果到底如何？

好似轮回重演，两位上神一起失踪了。

其实，事实是，一战后，云止重伤跌落到荒岛，而若水也受了伤，回魔界暂时调养，恢复后，到处找云止，却在琉璃岛寻到了他，只，当若水来到这个熟悉的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的小岛时，最先看到的却是手拿嫁衣的小肉包子，一脸茫然外带惶恐和震惊，傻愣愣瞪着他喊，妖怪。

妖怪？

若水怒了，跨上一步，一把掐住小肉包脖子：“叫我妖怪？”

小肉包吓的面无人色，若水一下子高兴起来，瞧，本尊多威武！刚想说几句话安抚她，忽然发现小肉包脸色发紫一副要翘辫子的模样，他急忙松手，此时一道仙力迎面而来，若水一侧避开，小肉包已被人夺走，几步远处站着云止，即便刻意收敛仙气，依旧清水出芙蓉般秀丽清雅，若水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没死。”

“我当然不会死。”

“身中九天十地尽还能活着，你也是第一人了。”

“九天十地又耐我何？”

云止低头看向怀，眸中满是担忧：“怎么？他没伤着你吧？”小肉包抖着手指指着若水，声音发颤：“他...他...”云止温柔安抚：“别管他，他只是个外人。”小肉包明显一愣：“外人？”若水也是一愣：“外人？”

忽然发觉他们似乎关系非同寻常，果然，那项云止轻声安抚小肉包：“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喜日子，我不会让旁的事情来打扰，你先回房等着，处理完这事我很快便回。”

成亲？

成亲！尽敢同别人成亲？！好，很好，等本尊收拾了云止，再来打你屁股。

强压下胸中熊熊怒火，若水勾着唇挑着眉一脸阴测测瞪小肉包，小肉包瑟了瑟，云止搂住她，轻语：“小小，等我。”手一挥，小肉包便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她大喊：“暮景。”云止跨上几步，挡在若水和小肉包之间，声音清冷：“我们做个了断吧，你，随我来。”话落，飞身而起，若水只微微一愣，哈哈大笑：“好，今日如你所愿。”

两大上神再次对决，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结局是两败俱伤，云止差些寂灭，而若水伤了魂魄，跌落凡间成了叫花子，被朱小小偶然救起，成了傻子兰因，一晃整整三十一年，三年陪伴、二十八年等待，最后，被凡人当妖怪焚烧。那一日竹竿巷大火，一身布衣的少年静静坐在火中央，大火漫过衣襟的瞬间他淡淡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一幕场景，细雨如丝的春日午后，少女斜躺在窗前软榻看话本子，喊一句，兰因，晚上吃什么？有红烧肉没？！

从此，这一幕成了若水永远挥不去的梦，夜夜梦魇，醒不来、忘不掉，更加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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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醒来已近响午。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此刻窗外阳光灿烂，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青草香味，今天是个好天气。

若水瞪着帐顶茫然了会儿，思绪还未从梦中醒来，片刻后才被一阵头痛唤醒，渐渐想起昨晚的事，那坛酒，她说要和未来夫君喝的，到底激怒了他，不顾一切抢来喝了。

见过嬉笑怒骂、见过吊儿郎当，甚至见过故作矜持淑女状的朱小小，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强颜欢笑、唯唯诺诺的模样刺痛了若水所有神经，几次想不顾一切抱住......但，他没时间了，无法留一个活的阿宝给她，如此，让她死了心，他才能安心去死，留一个太平盛世给她。

只是，昨晚那的梦似乎让一切有些不同，他不再想坚持了。

即便不能天荒地老，至少有过一个月啊，夫妻般相处的一个月足以慰藉十几万年流离漂泊的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