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姑弄不明白,她来公社十天了,一直见不着彭荣先的人,也一直打听不到他的情况。若大的公社,问到的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这天中午,在公社食堂吃饭,办公室秘书东之焕打了饭端到桂姑对面坐下,忽闪着双眼告诉她:“彭社长是向高主任请假的。”言下之意高九霄知道彭荣先的去向。
桂姑说:“这个我晓得。”
公社革委会主任知道公社社长的情况,这还用东之焕说?也许别人真的都不知道,但高九霄没有理由不知道,只是桂姑一直不想去问高九霄罢了,她对高九霄是避而远之。
“他家在哪呢?”桂姑问东之焕。
“老家在河南,远着哩。”
“我是说他现在住在哪?”彭荣先老家在河南桂姑知道,是那天晚上彭荣先亲口告诉她的,他还说已把他的女儿彭诚诚送到老家去读书了。他老家还有他的父母和他两个弟弟。偏偏那天晚上他没说他现在的生活居住情况。
“平时都住在公社宿舍。”
“嗯,这个我知道。”公社宿舍在公社机关大院后面,是两排砖瓦平房,单间连排,座北朝南,桂姑自己也住进去了,她住在后排最东头的一间。
刚住进去那天,东之焕告诉她彭荣先住在前排最东头的一间,她的门正好对着他的后窗。从她来公社的那天起,晚上那对面的窗户里就一直没看见亮过灯。
高九霄是不住在公社宿舍的,他在县城和官埠镇上都有住房。他很少来公社宿舍转转,可这几天他来得勤了,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着手解决问题,不是说这个门窗要修缮了,就是说那里的墙壁要粉刷了,抬头瞅瞅屋顶,说瓦要换了,一副亲和关爱的姿态,跟在他后面的办公室主任景秋水应和他,说办就办。明白人都知道高九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两栋二十年的老房子已多年失修了。
“彭社长周末一个人住县城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东之焕吃完饭,抹抹嘴说。
现在看来,桂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问高九霄了。
等到下午上班,桂姑去了高九霄的办公室。听桂姑讲明了来意,高九霄收起满脸灿烂的笑容,慢不经心地说:“彭荣先请假了,其他就不晓得了。”
“他请几天假了?”
“我说了,其他就不晓得了。”
明摆着是高九霄心里有鬼不愿透露信息,问了他也是白问。
但是,高九霄的身影却不招亦来、挥之不去。除了公社正常开的会议,高九霄每天还找机会同桂姑见见面,比如喊她去他的办公室,或者他到她的办公室来,挑起话题同她交谈,当然少不了对她的关心和体贴。
高九霄的“心意”桂姑心里明白,看到他火辣辣的眼神恨不得将她融化的样子,听到他言语里流露出的暧昧,她心烦意乱,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不愠不火地周旋。
她提醒自己,要有足够的耐心挨到彭荣先回来。好在高九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想到彭荣先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没底,一阵虚慌,忐忑不安。
这不,刚刚在公社食堂吃过早饭回到办公室,秘书东之焕又来叫她了:“桂干事,高主任请你到他办公室去。”
桂姑顿时一阵恶心,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好,马上去。”
他高九霄不是没话找话么,今天我就带个话题去,占据主动……桂姑这么想着,到了高九霄办公室的门口。公社大院不大,她的办公室和高九霄的办公室,虽然一个在西边第二间一个在东边第一间,但相距不过二十多米。
“高主任,我来公社有好几天了,还没分配工作哩。”桂姑一进门不管有没有人在场就直奔主题说。从她调到公社以来,高九霄同她交谈的都是些与工作无关的内容,也没有人向她交待过什么工作。
其实桂姑走到高九霄办公室门边时就看清了室里的情况,有副乡长品格和办公室主任景秋水两个人在,他们坐在沙发上,和坐在办公桌前的高九霄一样都抽着香烟,他们的脸在烟雾里忽隐忽现。高九霄说话咄咄逼人的样子,好象对这两人的什么事情表示不满。
见桂姑来了,高九霄本来板着的脸变得笑容可掬,像一大块坚冰霎时融化成一泓荡漾的春水,“别急别急,桂姑呀,你现在的工作就是熟悉环境。”
品格和景秋水伺机起身开溜,高九霄的猥琐目光只落在桂姑身上,无暇顾及他们了。
“高主任喊我来,有什么事呢?”桂姑双眼避开高九霄恨不得吃下她的眼神,沉声静气地问。
“呵呵,聊聊呗。你请坐,请坐。”
“聊什么呢?要是没事我走了。”
“你不是要工作吗?就跟你聊一下工作。”
桂姑坐到沙发上,习惯的用手理一下自己的的头发,静听高九霄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