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新帝地位保住了,他当真要铲除掉沈家,自己做丞相?
仿佛是看出了瑽瑢的忧虑,辛袂低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拂过一个吻。
瑽瑢只感觉额上有一点暖暖的东西软软的点了一下,随后就有一把火从那里开始蔓延到全身各处,烧的她脸红。
“等我来娶你。”
辛袂如是说道。
马车缓缓驶过熙熙攘攘的街市,锣鼓笙箫之乐横贯于街道之间。
他们离皇城远,又不似辛袂那里僻静,此刻仍沉溺于中秋节的喜悦之中,偶有孩童窜出,举着一枝丹桂,惹得满街飘香。
瑽瑢才发现,自己仿佛在枢密使府中迷失了岁月。
这若换做以前,她是最喜欢桂花的,而现在,要不是看到人家举着桂花枝戏耍,她都不知道桂花竟然已经开了。
瑽瑢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夜风迎面而来,夏日已经过去,秋夜渐凉。
瑽瑢拢了拢身上轻纱,放下帘子,把边角仔细的压了压,懒懒的靠在软枕上。
耳边又传来辛袂刚刚的话:“我总没有让你从我府上嫁到我府上的本事,只好忍痛先与你分别一段时间,送你回丞相府,等来年二月,我就可以娶你了。”
“绿萼。”瑽瑢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究竟是要说给绿萼听还是只想说给自己听:“我想长大了。”
回到家里,瑽瑢往久违的小院子里一坐,看着绿萼和疏竹两人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摆回原位。
绿萼捧着一副字过来问道:“小姐,可要把这字挂起来?”
“挂什么挂,不用。”瑽瑢扯着葡萄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正忙着:“藏起来。”
“小姐。”绿萼还欲再劝:“这字若是不挂起来,藏久了被虫蛀了可怎么办!”
瑽瑢把手指间的葡萄转一个圈:“那就挂着吧。”
绿萼欣喜的“哎”了一声,像捧着珍宝一般欣喜的往屋里头小步跑去。
瑽瑢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回家了就这么高兴,也不想想家里头还有什么烦人精在等着她们呢。
瑽瑢丢开手里的葡萄,从旁边的果盘里捞了个李子起来,咬下一口,疏竹又跑了出来。
“小姐,我们找到了这个平安符。”
瑽瑢从她手里接过平安符,黄色的流苏从她指缝间漏出,与她腰间千秋穗上结的流苏遥相呼应。
瑽瑢心里一凉。
完了,有件大事给忘了。
这个平安符是她当初在景德寺为甄琰求的,为了这个她甚至害得沈玦瑢被人安上了“与和尚私底下相会的”的罪名。几番波折得来,实属不易,要送给先生,肯定更显她情真意切。
可是,她忘了。
“知道了。”她把平安符放进怀里,贴着心口:“你继续去忙吧。”
李子的果皮有点酸,咬开一口后露出内里暗红的果肉,瑽瑢用舌尖舔了一下,是甜的。
屋子里传来整理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小,夜也深了,院落外次第亮起灯展,绿萼和她说:“小姐,收拾好了。”
瑽瑢又将外头一眺望,听到了人声,知道这是她爹要进宫了。
“回屋吧。”她说:“今晚的月色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