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聊到君民,就算有孟子的“民贵君轻”说在前,等到真正将一君一民放在一处时,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障君主的安危,而将百姓的生死放在一边。
时玖这番言论实在足够大胆,他把民心所向放在首位,意思竟然是天子竟是要靠万民庇护的。好在是背着群臣说的,不然就朝臣的唾沫就足够淹死他。
“锦州虽富,供养一个朝廷却也太过勉强。”苏启倒是没觉得时玖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又提出来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确是当下迫在眉睫的问题。
时玖道:“不就是没钱?活人还能让屎尿憋死?啊……先生对不起是学生有辱斯文。”
“锦州州府富,锦州当地的富豪乡绅也不少。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他们放放血犒犒军也是应该的。”
“就学生知晓的乡绅就好几个,比如说锦州知州成川他岳父岳母家,就是地道的乡绅,据说财富比之州府也不多承让。”时玖卖锦州知州卖的毫不愧疚。
“你是个有主意的,”苏启道,“但是光有钱也不成,须知穷兵黩武,有钱没粮没兵也不是长远之计。”
时玖道:“那就要看楚天诚手下臣子的言巧了,各地巡游征兵,能征多少,都是造化。”
苏启微阖眼眸,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敲击。
他在思考时玖所言的可行性,最终,他确定自己被时玖所言说服了。
“待你从雍州回来,便归朝待命吧。时将军英灵不远,他会看着你,为你骄傲的。”
时玖不放心地问道:“那迁都的事情……”
“放心,我自有办法向储君解释。”
如今满朝文武,如今连苏启也信不过,时玖也不知自己该相信谁了。
“还有一事……学生想告诉先生。”时玖在心里挣扎了好一番,终于还是心道一句对不住师娘,决定向苏启坦白。毕竟苏先生孤苦伶仃的,让人看着着实不忍。
“其实……学生在西齐,除了杜参和,还见了另外一位汉人,这个人……你也熟悉……”
苏启见时玖支支吾吾,纳闷道:“真是奇了,竟然还有你说不出口的事情?”
时玖在心里放下了尊师重道,心道:我现在说
着你听着,没什么反应,等我待会儿来就说出来那人名字,只怕要吓坏你。
毕竟……时玖想到自己时隔多年再遇师娘那一瞬间见了鬼一般脊背透凉的感受。
“其实师娘没死,她这些年一直在西齐处理她们族内的事情。”
“师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告诉您,等他亲自来跟你说,但是学生实在是没忍住……”
时玖说完,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看向自己的先生:瞳孔涣散,目光呆滞,两手颤抖……
“啪”一声脆响,青瓷的茶盏触地摔了个粉身脆骨,碎瓷渣溅落在一旁,沉没在淡色的茶水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