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来谈，那咱们不如开门见山。”

“正有此意，时小公子这边请。”

时玖的马儿皮毛被雨水打湿，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下一刻便有人从时玖手里接过缰绳，拉到一边去喂草了。

车行引着时玖进帐篷落座，连茶水也没倒。几日不见，车行的脸简直让拉碴的胡子给吞没了，时玖没忍住，笑了下。

车行道：“不修边幅惯了，让时小公子见笑。”

“我也不兜圈子了。之所以找到小公子，是想请小公子救救这些无家可归的农民兵。”

时玖微笑，手指点了点桌角，“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实话说吧，你这事算是触了皇帝的逆鳞，就算是皇帝最亲近的臣子也不敢管这种事情。何况我一无官职在身，二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我能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帮你们？”

车行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因为你跟外面那些人都不一样，你有良心。”

“良心吗？你指我去昌州修水渠的事情？也算不上良心，我只算是开了个不太好的头，以后能过成什么样，还要靠他们自己……哦，对了，上奏朝廷昌州太守弃城而逃这事儿只是顺便，没准皇帝看我有眼力见儿，还会赐我一官半职当当呢……”

“不是，如果说我一开始想同你谈判，只是觉得时诵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后来……是因为你在昌州城外，放弃了胁迫农民兵家属的机会，而是安置他们回城。”

时玖怔了下。

车行豁然起身，长长一躬，“多谢时小公子善行。”

“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了谁，只是因为，”时玖皱起秀气的眉毛，思考合适的措辞，“……只是因为，人命没有谁贵谁贱谁尊谁卑，没有谁活下来是应该去死的……”

“我不会说什么庶民同天子一般的话，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和眼见着人命在我眼前被糟践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为了你，车行。”

车行说，“当然。我这次就是想跟你谈，我把自己交给时小公子，跟你回新亭去死。”

时玖显然并不意外他有这一说，他眉头拧起一个小疙瘩，没有说话。

“当然并不是无条件的跟你回去送死，我要五万农民兵活着。”

“我做不到。”时玖淡淡道。

“你一定做得到，不然你也不会自己进城来谈了。”

“退一步讲，就算我做得到，为什么要配合你？”

“我车行反正也扣下一回尚怀勤，还会介意再多扣一位吗？”

“车行将军大可试试看，能不能做到。”

车行看着时玖处变不惊的脸，沉默了下，终于放弃强势的交锋，“是我来替起义军请求小公子，放起义军一马。他们都是大楚的子民，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暴乱……”

时玖听完

这话，竟然弯眼睛笑了。好像他不远行军千里，兜着圈的折腾都是为了车行这句话。

“车将军真正打动我的正是初次见面的那份执着，还有你对这些百姓的爱护。”时玖站起身，在车行摊在桌上的手背上拍了把。

“就请将军同我演一场戏吧。”时玖眨眨眼。

车行瞬间会意，笑道：“乐意之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