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就走在前面，暗道这俩人轻浮。他知道苏先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再厌恶也只能充耳不闻，自己加快了脚步。

苏启单住一院，这会儿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手边搁着一壶茶水。

时玖敲门进去，先是恭敬地行了一整套大礼，待苏启应了，方才起身，立在苏启一侧。

“书读懂了吗？”

听苏启这么问，时玖晓得，自己做的心得和摘记他已经看过了。时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手触了触苏启手边的茶杯杯壁，触手冰凉。便一叠声唤人进来，取自己带来的茶叶给先生沏壶新茶。

苏启也不拦着，看他忙活完一整套，站回来自己身前，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想了会儿，先是试探地点了点头，看见苏启皱眉，手朝茶杯伸过去，赶紧又摇摇头，怕被苏先生敬一身茶水。

“学生不敢说读懂了吧……”时玖说道：“只能说略晓万一。”

苏启收回手，“嗯”了一声。

时玖被苏启注视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自己的见解：“这个《道德经》看一遍呢，就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感觉上像是明白了，但是仔细想一想还说不清楚。”

“先生您今天讲的学生觉得很有道理……”时玖卖了个乖，被苏启瞪了一眼，笑道：“但是过后再品，自己还串不成体系……”

“《道德经》学了半年了，可觉得烦？”

“当然不，”时玖正色道：“学生到现在也只明白个大概……”

“嗯，”苏启捋了把胡子，“先生到现在也说不清啊……”

“半部《论语》治天下并不是奇事，书能读，读懂可是不容易。你能明白这一点，也算先生没白教导你这些年。”

时玖躬身受教。

“这篇大策你拿回去吧，你现在的水平应试足够了。”

“先生……”时玖抬起头来，看着苏启。

从少年时他就师从苏启，时诵总是很忙的，他跟着苏启的时间反倒要久一些。苏启这话让他有种要出师的感觉，一时间五脏六腑纠结

在一起，五味陈杂，竟然红了眼眶，半跪在苏启膝旁。

新添茶水的热气氤氲，给房间添上一层朦胧的美感。

反倒是苏启笑了笑，在时玖头上敲了敲：“想什么呢，学无止境，离出师还早着。”

“制科也快了，收拾收拾，回去准备吧。”

苏启这番话无疑给了时玖一剂定心丸，看来他推测的方向并没有错。黄河一乱，朝廷有些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