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许鸢抬起埋在白昂怀中的脑袋,幽幽地说道:“我爸正在给我办借读手续,让我两周以后去一中借读。”
“什么?”白昂一惊,旋即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许鸢的脸,问道:“你同意了?”
“不同意,但是有什么用?我的意见从来都无足轻重,他根本就不会听。”许鸢凄然一笑,说:“不想学钢琴的时候不听,不想练跑步的时候不听,不想选理科的时候也不听。他什么都不听我的意见,但是如果我也胆敢不听他的意见,就会挨揍。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凭什么?是不是中国的家长都是这样?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私有的物件,就像宠物一样,他养活你就可以摆布你,而你绝对不能反抗。”
许鸢伸手抚了抚被夜风吹乱的秀发,一不小心,衣袖滑落下来,她手臂上的淤痕暴露了出来。
白昂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伤痕触目惊心,狠狠地触碰到了白昂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让他感同身受。他立刻抓住许鸢的手臂,激动地问道:“这是他打的?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对啊,就是我亲爸打的。”许鸢讽刺地一笑,说道:“白昂,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想考上海的学校,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白昂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我想逃离这个城市,我想逃离这个家!只有脱离了他的管制,才能自由自在的,才能过上我想过的生活。白昂,未来,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小冤家,你……真的这么想?”白昂微微动容,目光炯炯地问道。
“嗯!”许鸢坚定地说道,“白昂,我决定了,这次我不会再软弱,不会再受人摆布,我不想去一中借读,绝对不去!我要反抗到底!实验中学是我自己考上的,我为什么要靠家里的关系去别的学校借读?朋友都是我自己交下的,凭什么让我断绝来往?爱情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绝对不会放弃!路都是一步一步走的,即使摔倒了,我也能自己爬起来!”
白昂温柔地抚摸着许鸢胳膊上的伤痕,心疼地说:“小冤家,我不想让你这么难,如果是为了我。”
“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许鸢轻轻从白昂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拉下校服的袖子掩盖住伤痕,轻轻地对白昂说:“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没有过被父母压迫的经历,你一直都很自主。你不懂,我有多想自己独立地做一次决定。”
“羡慕我?”白昂自嘲地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白得耀眼的牙齿。他指着自己的两颗门齿和一颗犬齿对许鸢说:“你知道吗,这颗、这颗,还有这颗,都是假的。”
许鸢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人打掉的。”白昂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人是谁?谁敢打你?”许鸢下意识地使劲握住白昂的手,愤愤地问道。
白昂轻蔑地说:“孙若石,我妈现在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