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出了医院,在电话亭给白昂打了个传呼:昂哥,急事儿,老地方见!
白昂和姜超的“老地方”就是学校附近一家叫“中江”的台球厅,他俩没事的时候就去“整两杆”。
台球厅在北方,尤其是东北的大部分地方,并不是什么高雅的绅士运动场所,反而是和游戏厅、网吧并称“三厅”的不良场所、小混混云集地。走进东北的台球厅一看,黄毛的、纹身的、打耳洞的、穿奇装异服的,各式各样不良青少年,叼着烟卷,眯着一只眼睛,各自趴在球案上瞄准。要是谁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别个的胳膊肘,一场火并没准儿就此展开了。这种景象,除了一张翠绿的桌案、十几只色彩斑斓的圆球和两根一米多高的球杆以外,和电视上穿着衬衫马甲西裤的台球比赛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它也算是一种不一样的台球文化,一副市井到极限的底层风俗画。
这家中江台球厅是白昂的朋友迟陌开的,所以他是享有专属预留球台的。姜超一来就直奔白昂固定的桌位,看到他正在独自磨炼技术,于是走过去站在球案旁边看着。
白昂算是台球厅里的一股清流,不染发、不纹身、不打耳洞,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衬衫,嘴里也没有叼烟——这都是许鸢管教的结果。他的技术在此是顶尖的,号称远近闻名的“一杆王”。据说,只要对手开局没有做到一杆清台,十有八九是赢不了白昂的。他鲜有败绩,但是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在姜超的注视下频频失误,连最擅长的长台也瞄不准。
“昂哥,今天不在状态啊?来来来,我得抓住这个机会赢你两杆,以后也好出去吹吹牛逼!”姜超撸撸袖子,准备趁火打劫。
“找我啥事?有屁快放,没屁滚蛋!”白昂眼睛都不抬一下,继续跟一个白球、十五个彩球死磕。
姜超这才想起自己为着正事来的,于是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经地说道:“昂哥,你喜欢许鸢,对吧?”
“关你屁事?”白昂本来心中正因许鸢苦闷不堪,被姜超一问,更加烦躁,手一滑,球杆戳在了台尼上。他生气地把球杆往案子上一搁,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径自点上,坐到旁观的沙发上抽了起来。
姜超见白昂不高兴了,料定他就是在为许鸢烦恼,于是上前说道:“我有一个关于许鸢和文磊的劲爆消息,听不听?”
“劲爆个屁?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他俩搞在一起了吗?”白昂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但是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几乎无法把烟送到嘴边。他骂自己:该死!为什么还在意那个小冤家?她讨厌你!
“不只这个,文磊喜欢王馨宁,你知道吗?”姜超一点点地渗透,他也怕白昂一下子接受不了,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白昂一听,把举到嘴边的烟又放了下来,问道:“什么意思?他不喜欢许鸢?”
“他……”姜超刚想把文家巴结许鸢父亲的事对白昂和盘托出,突然又觉得这样做对文磊有点太没义气。文磊再怎么不对,也没有对不起过他姜超半分,他不能先当这个叛徒。于是,他决定说得含糊其辞一点:“据我所知,他肯定是喜欢王馨宁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跟许鸢在一起了。昂哥,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许鸢,你为什么不主动一点,把她抢过来?你就不怕以后她受到伤害?”
白昂陷入了沉思,如果姜超说的都是真的,他绝对不会放过文磊,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许鸢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