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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租界,华灯四起,夜来香舞厅的楼梯上渐渐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高跟鞋声。
前头一个领班带着队伍,张予倩跟着几名穿着大胆的舞女一道进入了场子里头。她们人才到,就见着舞厅的经理焦虑喊道:“我说,你们化妆要这样久的,叫太君们等急了,可不是要我跟着你们喝西北风么!”
在经理的咒骂下,诸人开始向舞台靠拢。张予倩把一对眉头蹙成一堆,满腔的怨情都给唱尽了似的,总有些呜呜咽咽的样子。她那早已糜烂的睫毛挂在眼睛上,倒是叫她视线瞧得十分的模糊。
如今这上海,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即便是租界里头,也不能幸免。张予倩才唱完一曲,就被一个矮胖秃头的日本人给拦腰揪着走了,他把她掀在膝盖上,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强行就灌了她一盅酒。嘴巴里的那口还没咽下,这灌完又替她斟了一大杯,然后就猥琐地动手动脚,又要她跟邻座一名年轻男子斗酒。
张予倩木然地接过了酒杯,她并不抗拒这样的事,早已经麻木了。她举起酒杯,又一口气饮完了,然后她用手背揩去唇边淌下来的酒汁,对着那名年轻男子暧昧地笑了笑。
“我不大会喝酒。”那个年轻男人略略羞涩地答道。
张予倩不由得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日本年轻小伙,看样子,穿戴的齐齐整整,一套浅灰色的西服,与周遭总有些格格不入,神态里都是拘谨,一看就是头一次来舞厅玩的,也全然不像平日里看见的日本人那般凶神恶煞。
张予倩盈盈地伸出了手来,笑道:“来这里的,可不光光是喝酒呢,还有的玩呢,不如今晚我带带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