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指着那碗鱼汤道:“如今这溪水上游都被日本人给截断了,这鱼又是哪儿来的?”
书言笑道:“可不是裴鸿这小子有能耐,他托人从外头黑市给你整来的呗。”
“哦,原来如此……”静云淡声应着,心下虽有疑虑,不过也便不作多想了,这个时候,但凡人能在她跟前,那便至少眼下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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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刘宅,裴鸿就一直垂头丧气着,爱颐原来是跟着奶奶在院子里头打着线衫,见裴鸿这英雄气短的模样,便禁不住问道;“你这出一趟门回来,都叹了好几声气了,难不成天塌下来了?”
裴鸿道:“可不是想着姐姐的事么?这眼见着过了春,那便是预产期了,到时候镇子上又没像样的医生,到时候都还不知晓怎么办才好呢。”
爱颐斜眼看他,放下了手里头的活:“怎么?难道你还想自个以身犯险去省城请医生么?这日本人最近杀人杀魔障了,但凡是个人要进城,都被浑身打满了枪窟窿,哪个不是血肉模糊的,最后连认尸都难。”
裴鸿被说中了心事,一下有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刘老太太低着头,摆弄着手里头的线团,慢慢悠悠地在织着婴儿的薄衫,不禁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念过几年书,带过几年兵,就是婆婆妈妈的,事儿多。你一个人出城去,旁人怎么样就不说了,可是就丢下你姐姐他们,你心里也是不忍罢?再说了,你就是福大命大进了城又如何,现下省城里的医生都逃难去了,你还能找的着几个活的医生哟。这是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抢人,人家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