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贤趁着昏暗的光线,从袖中拿出手绢,悄悄掩了掩眼角,而后笑着迎了上去:“克文。”
这一声克文,隔了十八年之久,叫的却一点也不拗口。裴克文是她大哥裴理名的遗腹子,只比静云虚长了一岁。当初离开裴府的时候,他还尚在襁褓之中,没想着,一晃,就这么大了。
克文长得挺拔厮称,浓眉大眼,与裴理名倒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裴尚贤心下边想着,边暗暗蹉叹了一声。
“克文,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裴尚贤边说,边给裴克文斟了一杯茶水,里头是陈年的旧茶,可是却是她能拿得出最好的茶叶了:“一路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裴克文放下手头的龛盒,接过水来抿了一口,笑道:“谢谢七姑。我现在在南京的军部供职,如今是因着公差,来了上海。想着,听母亲说,您在这里,我便冒昧前来探视。”
“哦,军部……”裴尚贤喃喃自语了一句:“老爷子也同意你去南京做事么?”
裴克文苦笑了一声:“阿爹1老派作风,七姑不是不知道,况且父亲已经亡故,名下就我一个独苗,阿爹自然反对的厉害。我也是趁着全家祭祖的时候,才寻机逃了出来。这才有伸展拳脚的时候,不然只怕现下还在家里头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