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喝道:“这也不行,我问你们,后山的水池今天谁在看守?你们几个人是不是擅离职守,跑到这里来鬼混了?”
吉姆说:“大管家,今天不是我们轮值,我们几个正好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打扰了大师的休息,十分抱歉。”
戴维斯缓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才像句人话,好了,都散了,都回去吧!”
等双头人都走出门以后,伊戈关上房门,嘴巴撅的老高,说道:“爸爸,您今天是怎么的啦?一回来就这么大声,人家一个人在家心里闷得慌,想交几个朋友,找几个人到家里散散心,说说话解解闷,这也不行吗?我不明白这是哪家定下的规矩?”
戴维斯耐心跟她解释说:“伊戈,不是我不想让你交朋友,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朋友可以交,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交的。”
伊戈不解的问:“父亲,我看他们几个挺可爱的,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交朋友呢?”
戴维斯说:“伊戈,你刚来这里,对地心的情况还不了解,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鱼龙混杂,情况相当复杂,你一定要当心,跟他们说话你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伊戈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个算命的,算不算在我,信不信由他,高兴起来我就多说几句,不高兴我最多什么都不说就是了,大不了我离开这个地方!”
戴维斯拉下脸来,教训说:“伊戈,你以为这个地方是你想来就来得了的吗?要不是岛主看在我的份上,他才不会让我把你找来,想不到你一来就给我惹麻烦,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去美国呢!”
伊戈也不高兴了,她赌气说:“早知道地心是这个样子我还不如不来呢,在农庄种地多自由,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无拘无束没人管,还有马骑。”
戴维斯说:“已经晚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我就不明白艾玛为什么要在大裂谷边上等我,而且一等就是那么多年,她自己等也就罢了,她死了还要拖上自己的女儿,让她来找自己的父亲。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伊戈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说:“戴维斯,你知道吗?我们瓜娃族人有个习俗,女子跟自己的男人喝完交杯酒以后,她的心就属于这个男人了,只要这个男人还活在世上,她就不允许再嫁。她此生此世只能属于这个男人。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死后,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要找自己的亲人、找自己的父亲,现在总算找到了,这难道也是我的错?作为她的女儿,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历经千辛万苦继续找她所爱的人,我们两代人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却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得到的是无情的抱怨,我真为我母亲感到不值,也为我自己感到不值。要是我母亲还活着,她会怎么看?她会怎么说?你说呀,你给我解释解释!”伊戈自从跟着威廉姆斯学了英语以后,开始的时候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脑子一下子开窍了,不但能够用英语跟别人交流,而且说起来滔滔不绝,连篇累牍,中间都不带停顿的,直说的戴维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戴维斯说:“伊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的机会呀?你听我给你解释。五十多年前的那场婚礼我承认是假的,当时我们几个英国科学家为了躲避战祸,误入了你们的家园,被你的外公派人把我们抓了起来。我们是英国皇家科学院派出来考察的地质学家,肩负着考察任务的,可是你外公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么把我们处死,要么就把你母亲许配给我。我为了完成考察任务,只得假意答应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发生以后的事情?早知道这样,就算丢了性命我也不会答应的!”
伊戈问道:“戴维斯,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母亲配不上你吗?”
戴维斯歉意的一笑,说:“这倒不是,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自由惯了,结婚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约束,再说当时和你母亲举办婚礼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伊戈问道:“听你这么一说,全是我母亲的错,她不该爱上你的,这是她自作多情,至死不悔,活该受这份罪?”
戴维斯只得承认说:“伊戈,我向你表示道歉,并向你母亲道歉,你的母亲没有错,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是我错了。”
伊戈继续追问道:“那你承不承认她是你妻子?”
戴维斯节节败退,点头说:“承认。”
伊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肯认我这个女儿,因为我不务正业,是个巫婆,不是你亲生的,而你是个科学家,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认不认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我只要你承认艾玛是你的妻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戴维斯说:“伊戈,你既然是艾玛的女儿,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就是我的女儿,以后你就是这个地心里的永久居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伊戈笑了,问道:“戴维斯,你多大啦?”
戴维斯见她这么问自己,有点茫然,说道:“我今年九十多岁了。”
伊戈说:“我才四十岁不到,应该我来照顾您才对。”
戴维斯说:“我现在身体非常强壮,不用别人照顾。”
伊戈不满地说:“说来说去我在您的眼里还是个外人,父亲,我可是您的女儿呀,女儿照顾自己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戴维斯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被伊戈抓住了把柄,只好说:“好吧,以后我俩生活上互相照顾吧。”
伊戈笑了起来,说道:“父亲,您总算说了句该说的话了!”
戴维斯说:“伊戈,你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地心的地位,我是这里的总管,总管总管,这就意味着地心里的所有的事情都要管。我告诫你,刚才来的这些人,他们是江洋大盗的后代,他们的前辈在百慕大一带当海盗,穷凶极恶,拦截商船抢夺财物,杀人无数。后来被岛主的父亲先主知道了这件事,他看不下去了,就率领一支部队到百慕大去征战海盗,他们大战了几天几夜,终于打败了海盗,除了极少部分海盗逃到加勒比海以外,其余的海盗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全部被抓获。为了改造这批海盗,先主把他们带到地心,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不准他们走出地心。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他们在地心生活、繁衍,倒也相安无事。可你知道,这些海盗的后代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是他们先祖的基因,这些基因一旦被激活他们就要闹事的。义邪活着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敢说什么,可义邪一死他们就活跃起来,私底下总是在议论,说岛主对他们不公平,就因为他们的祖上做过海盗,他们就低人一等,只能做服侍人的下人,人身失去了自由,连走出地心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窝在这方寸之地。特别是上次特鲁带了十几个加勒比海盗钻进地心捣乱以后,这些双头人的心就开始波动起来,他们也走出地心见见外面的世界。岛主已经了解了他们的这些情况,他让我密切注意他们的动态。伊戈,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给我添乱好不好?”
伊戈说:“岛主他定的规矩本来就不合理,我只不过替他们说了两句,这有什么不对吗?”
戴维斯有点着急了,说道:“伊戈,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伊戈说:“父亲,您讲点道理好不好?女儿呆在这里心里寂寞,找几个人来聊聊天都不行吗?”
戴维斯说:“你要是实在寂寞,我给你找几本书来看看,让你打发时间。”
伊戈说:“我不识字,看不懂!”
戴维斯说:“不识字好办,我去跟路易博士说一说,让海伦过来教你,一则陪你解闷,二则教你认字,就这样决定了!”
伊戈问道:“谁是海伦?”
戴维斯说:“她是在路易博士身边工作的机器人,非常聪明,也很乖巧,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伊戈有点疑惑,她对戴维斯的安排不太满意,说道:“父亲,你一定是在敷衍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机器人来做我的老师呢?我不需要机器人来教我识字,你随便找一个认识字的人来教我,总比一个机器人好吧?”
戴维斯说:“伊戈,你千万别小看了海伦,她是路易博士亲自调教出来的,知识可渊博了,你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她,她都可以教你。这样跟你说吧,我们这里当老师的都是机器人,而且都是一对一的教授文化知识的。”
伊戈听他这么一说,就勉强答应下来,说道:“好吧,您说怎样就怎样,我听您的。”
戴维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第二天他就把海伦叫到家里给伊戈上课,海伦教得非常认真,伊戈也听得十分仔细,戴维斯这才放心出门办事去了。
可好事不长,没过几天海伦找到戴维斯,她说:“乌里管家,你女儿我教不了,我要求回去。”
戴维斯问道:“海伦,不是教得好好的嘛,怎么又不教了?是伊戈惹你生气了?”
海伦说:“这倒不是,我给她上课,她不但不好好的听讲,还叫上一帮人到家里来胡闹,这课我实在没法上下去了!”
戴维斯大吃一惊,说道:“岂有此理!海伦,你先别急,你等着,等我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戴维斯急急忙忙赶到家里一看傻眼了,屋子里挤满了双头人,他听见伊戈正在人群中有声有色的演讲着。
“安拉说过,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犯了什么罪,只要你肯忏悔,安拉都会原谅你的,你死后,你的灵魂就会进入天堂。”
翟默激动地喊了起来:“大师说得对,我们失去了自由,活到一千岁又有什么用?我们活在没有自由的地心里,就好比活在地狱里一样,受尽了煎熬,这种日子我们没法再过下去了,我们要平等,我们要自由,没有自由毋宁死,我们要走出地心,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有的双头人也跟着喊:“翟默大哥说得对极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到外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么热闹,他们门提人能自由出入而我们却不行,这不是把我们当成了囚徒了吗?”
伊戈说:“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你们在我这里喊有什么用?要去外面喊,去岛主办公的地方喊,这样他才能听得见,他听见了才能帮你们解决问题呀!”
翟默说:“对,大师说得对极了,兄弟们,为了我们的自由,我们去岛主的府上请愿,我们人多势众,大家一起去,不怕他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