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一踉跄爬了起来“谁？”他的声音空旷的弹在破败的四壁。

看来真正的敌人才刚出现，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管是谁？只要不杀流浪汉就行。

庙门空空，哪有什么人。手也空空，江拾一这才发现手里的匕首不见了。

而那只匕首此刻却直直插在流浪汉的后背，只露出个柄。江拾一的胸口像被重重击了一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直挺挺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瞬迷糊，但随即他就想起发生了什么。

流浪汉还是那个姿势，除了后背的匕首之外，真的好像还在睡觉。

“我杀人了！杀了一个老人……”江拾一喃喃着。他注视着右手，这只手杀过蟒蛇，野猪，但第一次杀了人，一个无辜的人。

江拾一开始嚎啕大哭，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释放心里的不平。他自从知道了自己要做杀手的命运就一直在抵抗。

可在命运面前，他的力量竟然如同蚂蚁撼树。为了活着，那些想要把他吞下去的猛兽死了。可现在呢？这个老人没有丝毫威胁到他的生命，却被他杀了。

江拾一仿佛看见右手上有殷红的血在蔓延，顺着右臂，到脖颈，然后到眼底，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红色，可怕的红。

“没出息的小兔崽子！”一声厉喝，江拾一看见面前一双脚，这漏了个洞的鞋子他无比熟悉。

“师父？”江拾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不算高大，却又让他充满了恐惧的男人。

“哭什么？你的犟劲呢？”老彪一脸鄙夷，江拾一自从那只小狗被溺死哭过之外，就再没流过一滴泪。

江拾一胡乱擦了把泪“是你！是你推的我。人不是我杀的！”他恶狠狠看着这个男人。

老彪哈哈笑了起来，就好像江拾一给他讲了个天大的笑话。他甚至笑出了眼泪“好！好！这样才像个杀手的样子。对！打死都不认账！”

江拾一的恐惧和懊恼完全被愤怒占据“是你杀的，你设计好了一切就等我来上圈套。”

老彪眯起眼睛翻了翻他“圈套？哪有什么圈套？”

“你，你知道我不杀人，设了个圈套让我杀人，让我杀一个老子，你让我一辈子都不安！我不干了！”江拾一终于说出这句话，这话从前他不敢说，还要仰仗这个男人吃饭。可现在他宁可饿死，也不吃这沾满鲜血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