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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翊从卧室探出个脑袋来，望着客厅里的老妈似乎还很清闲，便诡笑着走过去，搂着母亲说，“妈，我在莫老师那差不多上了一个月的课了，你是不是该给学费了？”

母亲算了算时间后说：“嗯，好像是有一个月了。”

“那你准备给多少？”

“当初都说好了，一节课六十，你一个礼拜有一天不用上课，四个礼拜一共二十四堂课，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

尤翊惊讶，背着母亲吐了吐舌头说：“算得这么清楚！”

“要按规矩来。”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说的话都一样，但此“规矩”非彼“规矩”。尤翊笑得比还灿烂地说：“妈，自从我去了莫老师那学画之后，真是画的一天比一天好，而且他每天都有给我额外多上半个小时的课程，你说，这么好的老师，你怎么忍心只给这么点呢？”

尤翊所指的半个小时其实是用来聊天了。

最后，尤翊揣着母亲给的一千八百块钱和自己用私房钱买的最新款手机来到小屋。她想给莫岷一个惊喜，于是她把手机藏在身后说：“哥哥，你的复古手机呢？”

“拿去修了。”莫岷垂着头说。

“早该这样了。”尤翊说着把藏在身后的手机给他，“送给你。”

“哪来的？”莫岷望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我不要！”莫岷把手机退回到尤翊手上。

尤翊知道莫岷顾虑什么，她在来的路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词。“这是别人送给我妈的，而我妈她自己又有手机，就把手机给了我，我也有手机，所以就送给你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要！”莫岷一脸严肃。

“我不是以学生的身份给你的，我是你妹，妹妹送东西给哥哥有什么不妥吗？”尤翊见莫岷还想说什么便补充道：“你再推辞我就把它扔了。”

莫岷长叹一声，还是收下了。尤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他，说是这个月的学费。莫岷放在手上掂量掂量，觉得分量比想象中的重，他奇怪地打开纸包，随后他数了数，诧异地说：“这么多？”

“我妈说，我画艺有进步，全都是你这个当老师的教得好，所以就给你加点学费，当奖金。她还让你以后好好教，培养我这个人才。”尤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你妈真是个好人。”莫岷感动地说。

尤翊让他补充，“我也是个好人！”

“对，你们都是好人！”

尤翊好奇地问莫岷赚到钱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莫岷点出八张红色钞票，其余的全部放回信封，自言自语道：“四百，房租水电费，四百，生活费，还剩一千

百，拿去给爷爷奶奶。”

尤翊以前有听莫岷提起过他的爷爷奶奶，但每次她深问时他都会转移话题。尤翊猜想这次莫岷肯定又会回避，但她还是试探性的问道：“没人照顾你爷爷奶奶吗？”

意外的莫岷竟然回答了她，“他们住在单家巷，我很少去看望。”

尤翊对他的坦白先是一愣，然后才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安慰道：“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他们。”

莫岷抬起脆弱的脸，轻轻一笑。

尤翊的心被触动，一向成熟坚强的莫岷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原来再坚强的人也只能说是披了一层坚硬的外壳，露出的只会是一颗无比脆弱的心。

莫岷突然说，“我请你吃饭吧！”

尤翊看着莫岷手中薄薄的钞票，又想到他已经把钱安排得井井有条，心想你都这么寒酸了还想请我吃饭，便说：“不用了，你那么穷！”

“穷也要吃饭吧！虽然你是个饭桶，但请你吃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莫岷和尤翊来到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尤翊喜欢靠窗的位置，硬拉着莫岷在窗边坐下。她翻阅着菜单，看着上面昂贵的菜价连咽口水。她抬起头微笑着礼貌地对身边站着的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说：“我们还要等人，待会再点。”

服务员笑着走开了，尤翊小声地对莫岷说：“我宁愿去对面吃饺子，这里的东西太贵了，你兜里的钱哪够啊！”

“是吗？”莫岷还没看菜单，他翻开菜单横扫几眼后立刻呆住了。他带的钱根本吃不了几样像样的菜。

“走吧。”尤翊怕莫岷脸上挂不住，就总催促着他，做出自己不愿在这里吃的样子。莫岷看出了尤翊的心思，觉得她挺照顾自己的，心里有些感动，起身和尤翊一起准备离开。

刚刚那位服务员见他们起身，忙迎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小姐，没有等到你们要等的人吗？”

“是啊！”尤翊觉得就算在这里吃不起也不能失身份，就礼貌地回应，然后拉着莫岷往外走。

服务员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着莫岷的穿着，眼神解剖一阵过后觉得不太像有钱人家的公子，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

尤翊本是说完就走，但就在转身踏出大门之前瞥见了服务员迅速转变的表情，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笑着对服务员说：“大婶，对不起，我们是从乡下来的，没钱在这吃。”

服务员握着菜单站在原地，脸色忽青忽白。尤翊斜睨着她，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要是尤翊得意的面庞旁边有个云朵状的对话框，里面一定是礼绽放。

五彩的霓虹灯绚烂闪耀，将天空照得浮华。莫岷和尤翊刚从一家面馆里走出来，背影

显得落寞，与四周的喧嚣格格不入。

“有必要那么说吗？”莫岷还想着面馆那件事。

尤翊愤怒地说，“谁叫她看不起你！”

“名人说过，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莫岷又搬出了老师的架子，一本正经地说。

尤翊连翻白眼，讽刺道：“哥哥，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啊？我可只把你当成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啊。”然后尤翊语锋一转，说：“不过这句话是箴言，谨记谨记！”

“我带你去看我奶奶。”

莫岷凝视前方，眼睛里反射出不属于他的霓虹灯的光芒。

尤翊兴奋地说道好呀好呀。

他们来到单家巷，走到路口时看见巷口的那棵大槐树下站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边上站着一个略带沧桑的青年，看架势似乎对这个女人进行着什么威胁。

莫岷只瞥了一眼就拉着尤翊径直朝小巷走去。这种事在单家巷经常能见到，插手只会让自己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尤翊被莫岷拉着走，她回过头看到女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她拽着莫岷的衣角，轻声说：“你不想英雄救美吗？”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万一救了她之后她要以身相许怎么办？”莫岷轻笑道。

“少臭美了，她那么漂亮那么婀娜，会感动得委身许给你这个既穷酸又难看的臭小子？”尤翊鄙视道。虽然名义上莫岷是她老师，但事实上两人的关系就像好朋友，所以经常会肆无忌惮地戏弄对方。

“没大没小！”莫岷微怒地拍了拍她的头，“你不知道英雄都长我这样的吗？”

他们笑着朝小巷深处走去，莫岷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这时，女人突然大喊救命。

莫岷和尤翊猛地回头，只见那个青年抓着女人的手。莫岷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女人漆黑的双哞透露出来的怜意。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当这回英雄。

“快去帮忙啊！”尤翊看到女同胞受难便着急的催促着莫岷去“救美”。

莫岷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到青年面前，大声对他说放手。

青年惊讶地瞪着他，说：“什么？！”

“放手！”莫岷又说了一遍，脸上路出鲜有的刚毅，成熟的气息更加浓重。

尤翊站在旁边，感觉莫岷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成熟的气息，心跳忽然加快。她一直都很欣赏成熟的男生，原以为莫岷只是一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哥哥，可看到此番情形，尤翊对他愈加好奇了。

青年打量了莫岷一遍，然后抬着下巴挑衅地望着他，说不放又怎样。

“这样！”莫岷的拳头应声而出，青年还未来得急转身就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拳，他被击得后退几步。这时走来青年的两个小跟班，

看到老大被打都站了出来，摆着架势像是让莫岷尽管放马过去。

青年松开了女人的手臂，尤翊见此情形连忙将女人拉到一边，青年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莫岷身上，并没有发现尤翊的举动。

莫岷见女人安全了便不想再与这群人纠缠下去，他往后退了几步，那三人便又向前逼近。莫岷立刻明白，今天这麻烦不得不找了。

青年在等候莫岷出击，倒也挺冷静，始终不出手。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惟恐天下不乱的尤翊在一旁等得都谢了，她忍不住大喊：“英雄，你到是出手啊！”

莫岷听到叫声反射性的朝尤翊这边望去。青年趁机一拳打在莫岷脸上，接着往后退了几步，防止他还击。

这一拳完全出乎莫岷的意料，他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像是被乌云覆盖了一样。他靠在墙上，用手按着眼睛。待视力恢复后又冲到青年面前，一拳由下往上打在他的下巴上。尤翊心中欢呼，好一个上勾拳。边上的两个跟班看老大挨打了立刻冲了上来。一个抱住莫岷的双肩，另一个对他进行殴打。莫岷用力挣脱箍在身上的手，但另一个人马上过来将他扣住。双人力量使莫岷动弹不得，他就这样被两人死死地押在地上。

尤翊看到莫岷挨打十分着急，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

旁边的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到地上拾起一块断裂的砖块，她走到跟班边上。他们的目光还集中在莫岷身上，女人连忙抄起砖块朝一个跟班头上砸去。小跟班的头顿时鲜血直流，他抱头倒地，女人趁机把另一个小跟班推开，拉起莫岷向朝前走。经过莫岷身边时，莫岷还不忘把处于惊愕状态的尤翊一块拉走。

天空中星光闪耀，月亮若隐若现。在莫岷的小屋，尤翊问，“大姐，你被劫财还是劫色了？”

“别叫我大姐，我有那么老吗？”女人瞪着尤翊，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娴熟地点上，接着将烟盒“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才缓缓地开口说：“你觉得我像是被劫财还是被劫色了？”

莫岷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女人，这张脸似曾相识。

尤翊的喉咙蠕动，识相说：“那么，小姐你……”

“还是叫大姐吧！”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小姐”这个词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尤翊艰难开口，“……大姐，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你没看见那几个人正色咪咪地盯着我看啊？”女人泼辣地说。

“……为什么要看你啊？”

“你有完没完？一口一个‘大姐’。”女人叫道。

“不是你要我叫你‘大姐’的吗？”

女人讽刺道，“你还真听话啊！”

。

尤翊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她这是第一次参与“英雄救美”的行动，难免有些激动。女人望向莫岷，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说：“你怎么跟那群人一个样，净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