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芙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自己很好,并没有受到惊吓,那丫鬟被堵住了嘴巴,呜呜呜地似哭似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等一下。”季芙见此,倒是来了兴趣。
“季小姐…这是我府之…”李若以为季芙想要救下这个丫头,虽然说不可能可是这丫头如今抱着季芙这根救命草是口无遮拦,被有心人听去,自己这个京都才女之名,恐要危险。
“李小姐放心,我只是同此女说句话,人还是绑着好,瞧着那把我当做杀父仇人一般的眼神,我怕…被伤着。”
李若听得季芙这么说,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晴姐姐怕是在你手下也受过不少气,这些年来,你给你家小姐出谋划策,也沾了不少人命吧,今日你聪明,这么一闹确也是死不了,不过我这人,不认脸,给你添道疤,以免以后遇着了,不认得,啊还有,劝劝你家小姐,京都那么多可能与她争太子的人,别老惦记着季家,李府门前的石墩子都没我季家门额年纪大,收收她龌龊心思。”
丫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了看在季府身后神色极为复杂的李若,又看看季芙,居然觉得眼前女子,像极了一个人。
“好了,李小姐,人你带走吧,对了,今日在场的人不少,你是菩萨还是魔鬼可都指着这丫头了。”
“季芙?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姿灼灼,气韵翩然的女子。”
在场的人确实也不少,但大多数人都已经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给吸引了过去,她身姿挺立不卑不亢地回到了自己马匹身边,一个翻身跃上马背。
“驾。”马,先是缓缓踏了几步后,奔跑了起来,马上的女子,更显的英气非凡。
李若被彻彻底底地羞辱了,被自己的丫鬟和季芙。
“狗东西!”那丫头却凉凉地笑着,斜着眼睛看她,不能说话,但李若也多多少少知道她的意思,“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丫鬟以为只要还活着,就好,可之后她知道,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正让人恐惧让人一心想死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是什么。
是她作恶多端才惹来这种下场的么?那,李若!定然会不得好死,还有季芙,如此歹毒!她诅咒着所有人,诅咒着整个世界,她在夜里哀嚎却也只能撕扯自己的声带,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诅咒者,终会被诅咒。
季芙并没有将马场的事情告诉自己爷爷,更没有对季夫人说,回府后,季倩瞧出来自己妹妹情绪古怪,说是高兴吧,但却神色恹恹,说是难过吧,偶尔还会发笑。
“妹妹这是被谁气急了?”晚膳之时,季倩偷偷地问季芙。
“姐姐还真是会察言观色。”季芙笑呵呵地不动唇回了季倩,“无事,莫要担心。”
“你今日变了许多,母亲与我甚是担忧,若有什么事,万不可自己藏着,可要同姐姐说。”季倩面色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季倩感激自己姐姐虽被家中重视,但仍旧对自己心意如初,“姐姐过虑了,芙儿无事。”
季倩神色为难地也不再提问,所说无用,若是季芙不想与自己诉说,那再如何开导恐怕也敲不开她的门。
“三日后便是春狩,芙儿,如何?”季木峰却是突然开口,严礼庭对自己说过,季家这两个女儿家都极为出挑,但季倩的出挑,是真正大家闺秀风范,但季芙的出挑则是大家风范,虽然只差了一个词,但季木峰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大家风范,可极少会有人去形容一个小姑娘的,虽说,是日后。
“爷爷放心,比不上晴姐姐,但京中女子,倒也绰绰有余。”季芙自信地回答道,让季木峰十分愉悦。
“不可大意,据说大乘国的皇子身边带来了一个女军师,怕是也会得到皇上准许参加春狩,芙儿行事可要当心,大乘之人,多狡诈之辈。”季夫人开口虽是叮嘱,但话语内容季芙并不爱听,母亲守宅,秉承妇道极少出门,而季芙这几月来,来往于风绣娘和家中,所见所闻所听所想都大不同以往,但是自己母亲,自己没有资格去训教,只好维诺地称“是。”
其实不光季鼎看出来小女儿与季夫人生分了,季家人都心里有点数,尤其是季木峰,他从季芙口里知道自己儿媳妇的所作所为之后,便明白,小丫头目光已经放得极为远了,性子既不像自己儿子,更不像自己媳妇,倒是与自己颇为相像了。
“三日后,晴姐姐可否能归?”吃完饭后,季芙来到了老爷子房里,虽然风绣娘那里有些消息,可是季芙还是打算来自己爷爷这里碰碰运气,兴许有更确切的消息呢。
“你晴姐姐如今啊…非比寻常,恐怕此次回来,季家三小姐,要换成你了。”季木峰知道,季晴因为某些原因,已然疏远了季家,这其中有一份自己儿媳妇的功劳,还有就是,季晴聪慧,许多事情,她从一开始便能够看透。
看不透老爷子,但却能够看透季家。
“晴姐姐,她重情义,不会如此。”季老爷子叹了口气,季芙到底还小,到底所经历的不同,“芙儿如今很是有见地,行事又冷静果决,你与倩倩,各有所美,爷爷很是喜悦,你晴姐姐她,幼时受你姑姑教导,之后又经历了如此黑暗的年岁,心性…”
“爷爷,对不起晴姐姐的,一直是季家不是么?”季芙突然打断季木峰的话,这一问,着实让老爷子吓了一跳,好是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了。
“察言观色并不是姐姐独有的优点,我缺于姐姐的只是逢迎。晴姐姐也是,她极为聪慧,甚过我所知的所有人,所以纵然入了季家,晴姐姐丝毫不会借助季家的力量,甚至于还要帮助父亲断了心中仇怨,不去有损季家任何一人的名声。晴姐姐入了府以来,从未放下戒心,从未将自己当做是季家人。”
“好了,芙儿。”季木峰如被戳中了痛处,冷声呵斥了季芙。
然而,季芙并没有害怕,只是冷静地点头欠了个身,“冒犯到您了。”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孙女,日后的路,恐怕极为艰难,季晴有了断草这座靠山,还有鄱阳的那个人,季芙呢?季家能让她一直这般,聪慧伶俐么?
“芙儿,人不可太锋利,你莫要入了歧途。”季木峰温和下自己的口气,心里也是埋怨了自己一下,怎地对小孙女这般严苛,到底孩子还小啊。
“爷爷,只因为您是我爷爷,所以我才敢说这些话,但您想想,晴姐姐,可曾如此对您放肆过?芙儿真心喜爱晴姐姐,觉得季家有这个三小姐,极为添彩。天色已晚,芙儿不打扰爷爷休息了。”季芙说完扭头就走,老爷子懂她,她才会露出这般棱角来,放于母亲那处,此时必定是要被教训的。
老爷子瘫坐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神色复杂,良久才急书一封信,差人去给季鼎。季芙都明白的道理,自己为何执着了这么多年,自己儿子忠厚不愿顶撞自己,其实,季鼎也早就明白过来了吧。
“日后夫人出门,你们都盯紧着点,莫要让一些杂碎在夫人面前风言风语。”季木峰吩咐着护卫,但愿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