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月全身抖得厉害,只因她发现了一个被她忽视的细节。
大梁的后宫,制度严苛,祖制规定:凡后宫嫔妃者,每半月需接受一次太医的诊脉。此项制度一则是为方便太医们了解各宫嫔妃的体质及身体状况,二则也是为了确保皇嗣血统的纯正。
惠月入宫之后亦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之前太医诊脉之后,从未告诉过惠月,她的身体有任何问题,所以惠月前段日子总是神思懒怠也只被她当作是春困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了太医,想要故意害我?”惠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望向银笙的眼神惊疑不定。
银笙扫了眼地面,将惠月又重新扶回了寝殿的床上。刚刚银笙一心急,都忘了惠月还没穿上鞋子,这会儿惠月还光着脚踩在殿里冰凉的地上,她自然是不忍心的。
“月姐姐,我在进殿之前,也在绮玉那里打听了一下当日的情况。”银笙拿过床边的枕头,将它垫在了惠月的身后,自己则又坐了过来,继续道:“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替你诊脉的太医本就不是妇科圣手,加之你的月份太小,所以的确有诊不出来的可能。不过我认为这种概率极小。”
“这第二种嘛”,银笙顿了顿:“则就是宫里有人买通了太医,故意而为之的了。”
“皇嗣事关重大,能买通宫中太医,将此事瞒下来的人,这个宫里没几个人。”惠月此时早已陷入思考之中,神色比之方才而言,已没了忧愁与悲伤。
“是皇后?还是白贵妃?亦或是其他几个妃子?”除了买通太医这条线索,惠月再想不出还有哪里是不妥的。
银笙又细细回想了一遍绮玉讲述的当晚详情,这才一条条的与惠月分析了起来:“当晚,最终命姐姐去罚跪的是皇后,那白玉琉璃盏也是她要求去换的,但提出举行这么一个酒宴的却又是白贵妃。无论如何,我认为还是她们两人的嫌疑最大。姐姐日后在宫里,对她们可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了。”惠月此时的脸上,早已没了半分悲伤,诚如银笙所言,自己的忧伤、难过,在这冷漠的宫中换不来任何的用处,只是白白地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既然自己已无退路,便只有一搏到底了!
银笙只是来探望的,并不能在宫中待很久,不过她眼见惠月这般模样,便知她心结已解,不会再自暴自弃了。
使命达成,银笙不便久留,正好引路的內侍在此时到了,银笙只好告退,由內侍领着自己出宫。
却说银笙跟在內侍身后,一路走到了御花园附近,正在这个时候,內侍却停下来不走了。
只见那名內侍捂着肚子,匆匆跑到银笙面前道:“烦请荣大小姐在这此地稍等片刻,洒家这会儿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去去就来。”说完,还不等银笙同意,便一溜烟的跑了。
银笙眼见那內侍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微微有些无语,这之前还一直走得慢吞吞的啊……
这皇宫太大,规矩又多,没了那名內侍,银笙也不敢到处乱走,这万一迷路了,或是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就不好了。
所幸这里离御花园很近,银笙干脆就朝御花园方向走去,这会儿春天到了,想来花园里的花肯定都开了。
银笙正这么想着,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两声幼儿的叫喊声,伴随着水花溅起的响声显得有些模糊。
银笙大骇,忙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等她赶到的时候,水面上还在泛着一圈圈的涟漪。御湖水质清澈,隐约可见水中有个小小的人影,只是这会儿人已经完全没入水里了,再不救起来,似乎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