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凌寒处事儿向来有准则,在他告诉长迎那些话后,并不是直接去往幽冥虚境,而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将自己去往玉隐山的消息撒了出去。
他去玉隐山,几乎是连夜赶路,消息传出后,特别期望解决独孤凌寒的江湖歹人和皇族之士便纷纷策马追去。
越到山中,覆盖的白雪越厚。骑马之人,便在寂寂的白雪上,流下排列紧密的马蹄印。而那些小心翼翼地,不敢打草惊蛇的人,则借着树枝,施展轻功前行。
每走一步,便有雪簌簌掉落下来,覆盖在那一串马蹄印上。
摄政王独孤凌寒更是快马加鞭地来到了玉隐山。
一同支撑着他前进的,除了自身的能力以外,还有幽冥虚境的那个不屈的灵魂。
每到风雪拂面,阻拦自己策马上山时,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便会运功,将自己身前的风雪阻挡开去。
所以独孤凌寒到得玉隐山顶,比任何人都要轻松了一半。
清晨,四周一片茫茫白雪。远处的白雪肆放着它灿亮的光芒,将整个玉隐山映照得格外透亮。
“终于到了!”摄政王独孤凌寒取下黑色帛帽,嘴角扬起一丝轻松的笑意。
他翻身下马,手掌在马儿脑袋处抚了抚,温和地笑着说,“多谢你了,快回去吧!”
那马回转马脑袋,向独孤凌寒点了下头,随之朝着原路,慢腾腾地跑回去。
等马儿的身影再也见不到的时候,独孤凌寒才转身走过去,往那个看不到高低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个云烟缥缈的悬崖。
乌鸦鸟雀在独孤凌寒走近之时的惊扰下,蓦然乍飞。
像是惊扰了观赏兴致,独孤凌寒向后退了半寸。
他此刻只需要等,只要等到有一个人上得山头,那么他跳下悬崖的消息,就可以一字不差地传出去了。
为怕蓝叶醒来时伤悲,属下长迎听从独孤凌寒的吩咐,给她灌了一碗安神汤。
这汤喝下后,三日未曾睡醒。
醒来后,脑袋有些发痛,蓝叶抬起涂着粉蔻指甲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才起身,往屋外走去。
门拉开,就看见拿着口袋子的长迎。
“长迎,这是哪儿?”
让开路,放长迎进去不久,蓝叶就问起这个话题。
“回王妃,这是一家客栈!”属下长迎说话时,脑袋垂着,不敢同蓝叶对视。
蓝叶醒过来,对于头痛一事儿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转而想到了她的夫君,“你们王呢,他去哪里呢?”甚至眉间带着笑意,花痴地想着心中的美好,“哪,他是不是在楼下为我们准备早点去了?”
过后又一想,“不,凌寒那么懒,他才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准备早点呢,铁定会叫长迎你帮忙。”想想就推开长迎,走到栏杆处,往楼下看去。
属下长迎在身后,将买来的早点往上一抬,伸到了蓝叶的面前,“王妃,王他……已经走了?”
蓝叶狐疑,“走了?他去哪里了?”
“就在几天前,大晚上,小树林。他吩咐属下,让属下好好照顾你。”长迎说完,在抬眼时瞥见蓝叶大悲的表情时,突然临时补了一个解释,“不过王妃不用担心,王跟属下说过,此次他回去,只是想有个了断。他……舍不得王妃,还会出来找王妃的。因为王说,如果不回去,最多只能跟王妃在一起三个月,他就会死。但倘若他回去了,只要处理得当,就不用死,就可以……就可以陪王妃一辈子!”后面那段话是长迎自己总结的,因为他希望蓝叶可以为此摆脱暂时失去王的痛苦。
“那么,他可有告诉过你,他回了哪里?”蓝叶再问。
长迎摇头又努力地回想出了一个地方,“王说回幽冥虚境!”
“那么王可有告诉过你,幽冥虚境在什么地方?”蓝叶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这下长迎只能摇头否认了。
的确摄政王独孤凌寒只告诉了他,自己要离开,以及自己离开的理由,却始终没有说过,他回到具体的哪个地方,那个地方又究竟在哪里?
一切的一切,令他彷徨不安。
他开始动摇心中那无法撼动的信任。
“王妃,王他……”
“长迎啊,你怎么那么傻,你的王说他要离开,却不告诉他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无非就是因为他太害怕,害怕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来,所以便说着那些话来哄骗你。如此你告诉我后,我也就会误以为他说的话是真的,就会心甘情愿地回自己的家坐等,直到他归来?但是他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么,说过自己将以什么样的办法应对么,不,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你,他要走,他要走?”说到最后,哭声就越来越大,她两手握着栏杆,无助地跌在地面上,“凌寒,离开前就不能告诉我么?不能么?幽冥虚境究竟在哪里呢,究竟……在哪里呢?”
……
大半部分的人在那玉隐山头汇聚,也在那里看着摄政王独孤凌寒跳下悬崖。
悬崖处峭壁攀岩,一眼俯视,便觉云烟浩渺,深不可测。
独孤凌寒回头说了那一段话后,决绝地跳下,甚至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向众人道,“孤此生只担心一人,她便是孤的妻子。孤死后,若你们还执意为难于她,那孤即便是化成厉鬼,也终究不会放过你们!”
雪梅公子惊叹摄政王独孤凌寒跳下悬崖的壮举,内心深受波动。他那时在想,独孤凌寒死了,对蓝叶则意味着莫大的打击。
他的心上人若知道独孤凌寒是跳崖而死,必定会跟着一起?
但着悬崖深不可测,四周亦是高峻的山峰。几座山峰相连,汇成的这么一个悬崖,无路可以下去,替独孤凌寒收敛尸骨。所以独孤凌寒将尸骨无存。或许鸟雀猛兽经过,会啄走他的一块肉。
不过无人知道,摄政王独孤凌寒并非死亡。
他只是想让所有的江湖中人,亲眼看到他独孤凌寒已经死了,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妻子的安全。同时让那些爱慕着自己妻子的男人,可以因为别的因素帮衬一二。
众人在看到摄政王独孤凌寒跳下万丈深渊后,方放心地回去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探讨个不停。
有的人说,摄政王独孤凌寒是害怕他们这些仇敌,所以死了。也有人说,摄政王独孤凌寒是无路可退,所以死了。更有人说,摄政王独孤凌寒是为了自己的王妃,所以才选择死了。还有些猜测更加匪夷所思的人,他们则说,摄政王独孤凌寒不敌那两个额头上有火焰印记的两个年轻男子,故而就自尽了。
摄政王独孤凌寒并不否定他们所猜测的那些原因,事实上,他心里非常赞同。不错,就是因为他赞同,所以他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