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华将军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他明明有能力出手,再同对方干一架。可是他发抖的手指,似乎只能无所事事地垂地。
待蓝叶的背影消失在书房时,他几乎失魂落魄地跌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心头的冰冷如同针扎般。
他竟然……没办法像以往那样轻松惬意地同蓝叶做对了,是因为不敢么?不,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每次出手,手心就会莫名地出汗呢?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蓝叶,蓝叶……”桑华将军叫着这两个字,微微扶额,痛苦又心酸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蓝叶走出书房门不久,就发现,跟踪自己的护卫越发多了。如果不是桑华将军,便是那桑尤老将军。
她猜得不错,无论是去哪里,身后都会有人将她死死地盯着。
“跟踪管什么用,有本事儿来杀了我啊?”蓝叶吐了口唾沫,远远地望了一眼那隐在黑暗下的群山,徐徐地走进夜色里。
……
雪梅公子和明笑南骑着马,已经离开了流云国帝都。可是立在空气清新的郊外时,他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手中的血骨扇已然蒙上了灰尘。
“雪梅,相信父亲,蓝叶姑娘她不会有事儿的?”明笑南拍着雪梅公子的肩膀,面容也已憔悴,“千旋和葡萄姑娘正在前方岔路口等我们呢,不要……不要在耽搁时间了。”
雪梅公子声音如水流,潺潺温柔,“二师父,我是你儿子的事儿就不要透露出去了。不然师母和您之间,从此就会心生隔阂。尽管师母一向对我很好。”
明笑南摇头拒绝,“不,不可能。你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又怎么能够丢下你呢?何况……何况你母亲临死前,就特别交代过,让父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果说,明知道你是父亲的孩子,还要拒绝承认你,那……那父亲还是人么?”
“不,二师父。”雪梅公子突然单膝跪下,“二师父,你对雪梅的好,雪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雪梅不能因为自己,就毁了千旋师弟的家。况且……况且师母一心待您,若她知道,我是您的儿子,那么您让师母如何面对呢,我……我又该如何面对呢?”他抬起的眸光,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许久,扭过侧脸,“二师父,雪梅恐怕不能随你回无缇门了,我必须去办一件大事儿!”
明笑南质疑,“你……你还要去皇宫?”
“以往母亲在世的时候,雪梅都没怎么喜欢回去,如今她死了,雪梅更加不想回去了。”他站起来,侧眸说得专注,“二师父,葡萄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请你待我,好好照顾葡萄。雪梅……雪梅感激不尽!”
明笑南兴致衰颓地答应了。
可是,他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心中内疚,又不舍。
这么多年,他看着雪梅公子从最初的稚嫩到如今的风流倜傥,气宇非凡。真的是一个想象不到的成长。
雪梅公子离开明笑南后,找了个地方,用自己的血液将血骨扇浇灌了,而后便看见血骨扇发红变亮。
在空中飞驰数下,回到了他的手中。
雪梅公子目光冷冷地看了看前方的大树,随之握紧血骨扇,快步离开了。
他此刻的目的,就是要去杀一个人。
这个人,他曾经特别地敬重,可是直到她母妃的秘密被拆穿,他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一种被欺骗了的痛苦,在全身蔓延。
那便是如姑。
在来到那个村子时,雪梅公子便瞧见了如姑。
如姑或许也感受到了那气势汹汹的气息,所以端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动。
她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裳,一张绝色的脸映在铜镜中。
好像是特地坐在那里梳妆打扮了许久。
雪梅公子踢了门,站在门口的时候。
那如姑也抬了眼睛看向了门口那个暗影。
“雪梅,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已经出村给病人诊治了,暂时回不来。”她仰起脖子,面容悲伤中,透着无奈,“好了,要动手就赶快吧!”
雪梅公子手中的血骨扇一紧,许久,唇角闭紧,“如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有关蓝崇丞相的事儿,并非是你派人查探的,而是你……本就知道,对不对?”
如姑还未发现,雪梅公子已经近到了跟前。他的手掌掐住了如姑的脖子,目光里深藏着无法拂去的浓浓恨意,“暗影阁的人之所以能够发现我母亲的所在地,也是你透露了消息的吧?如姑啊如姑,我从来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就连……”他黯然神伤地抽噎道,“当初西同城池我所中的毒,其实并非是挖草药治疗的吧。你身为暗影阁弟子,会解阁中之毒,本就寻常,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雪梅。”如姑红唇徐徐地吐出几个字来。
但是她的歉意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毕竟吴淑妃已经死了。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如姑!”雪梅公子掐住如姑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今日,我要替母妃,替她,报这个仇!”
如姑还是喃喃地哭泣,“对不起,雪……雪梅,如姑对不起你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得顺畅,雪梅公子掐住脖子的手再次加重了几分,“不要恨我,这是你自找的!”
手一松,如姑就倒在了地上。
那背着药箱走到门口的中年男人,手还拿着用诊金买来的猪肉。
可是刚刚现身,刚刚叫出他夫人的名字,却看到躺在房子里,毫无声息的尸、体。以及那一个丰神俊朗的立在那里,眼神冷漠的男人。
“如姑,如姑,你怎么了,怎么了?”那男人药箱扑通掉在地上,快速地奔到了妻子的身旁,抱起如姑还温热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对方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眼睛看向雪梅公子,咆哮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雪梅公子愤怒地拿着血骨扇,削在那男人的脖子上,不过并没有削下去,“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是因为什么。多年以来,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地将我的母亲逼向了死路,她……还间接害死了我心爱之人的养父!你说……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到底该不该杀?!”脚猛地在男人的身上一踹,随之他拂动了袍子,扬长而去。
他现在不会在回无缇门,也不会去向帝都。只是他心绪不佳,便去了曾经同蓝叶初次见面的地方。
坐在花船里,买了一壶酒,肆无忌惮地喝着。
湖面上的风清冷无比,从窗子里摇进来,便愈发地有些冷。
其实更冷地,是他那无法安慰的心。
加之他本身又很寂寞,所以就显得非常地落寞可怜了。
如姑死了,吴淑妃也死了,东越国的暗影阁也散了,如此,再也不会有人来向他打探,关于右手掌心有着血色梅花印的女人。
并且,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名声,也无疑会降低了。
不料外面有人拱起手来,语声亲切地问道,“此船可是雪梅公子的住处?”
雪梅公子愣了许久,好半晌,便听到有人上船的声音。
他挑起帘子,往外一看,有些发怵,“你是何人?”
“想向雪梅公子问点儿事儿。”那女人纤纤玉手轻抬起门帘,而后慢条斯理地步入船中。
雪梅公子抬眼去看,首先瞧见的是一把烟蓝色的油纸伞。紧接着,便是一双黑色长靴。
她穿着一件露着肩膀的裙子。裙子刚好及膝。香肩半、露,葱白肌肤若隐若现。
脖子上有一条浅青色的纱巾。
静静地看去,又不像纱巾。
大概是一条装饰衣服的发带。
她巴掌大的小脸,耳边两缕卷发,朦胧又性、感。皮肤细腻如雪,两腿笔直细长。
握扇的手指上,有一个宝石手链。手链上,附带着一个戒指。戒指上,有一个小小的铃铛。
“姑娘是谁?”
那女子樱桃小唇轻轻地动了动,“我是云汐,今日刚到流云国帝都。”
“姑娘想知道什么?”
那名唤云汐的姑娘在问问题前,拿出一把匕首来。匕首蹭亮发光,锋利无比。
“我知道雪梅公子在回答问题时,需要每个人的血,所以你等下,我先割点儿血给你为好。”
这个过程,雪梅公子几乎是震撼的,但是他没有像以往阻止蓝叶那般,伸手制止。
他只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姑娘,拿着匕首,狠狠地滑向了自己的手腕。
手腕处立刻淌下了血水。
她抬起无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转过脸,“雪梅公子,血滴在哪里?”
雪梅公子随随便便地拿了个陶瓷碗,递到那姑娘的面前,心善地提醒了句,“不需要太多。”
“哦,谢谢。”那姑娘放下匕首,拿起手帕将手腕处的伤口一擦,而后摸出一个小盒子,轻轻地打开,随之用食指点上药,再次在手腕处一抹。
许久以后,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得纯真可爱,“哪,好了,没事儿了。”
雪梅公子又吃了一惊。
他觉得眼前这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一定是脑子被门坎儿给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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