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叶趴在房檐上,看到约捧着盒子悲伤地站了起来。
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她能想象得出,那是一件悲伤的事儿。
毕竟,那天师是他的主公。如果对他没有恩情,想必今日他也不会代表着暗影阁,接纳天师的骨灰。
对,那盒子若是要装下天师,就一定是骨灰。
可是,为何这天师刚死,太子无商就过来将暗影阁烧毁呢?
这其中有什么不是她自己知道的。
“约公子,这些暗影阁的姐妹,个个本领高强。所以若是你们不在皇宫呆着,那本殿下希望,你们能够去到平今,辅助卢云将军!”
底下跪着的灵肃姑娘一听,双眼炯炯。显然,她很期望自己的归处是这么个结果。
然而,约似乎并不想再在东越国呆着,更不想再为东越国卖力。于是他大胆地向太子无商说道,“太子殿下,主公带着我们出来时,曾经交代过约,他希望我们,在他死后,能够带着兄弟姐妹离开皇宫!”
“怎么,约公子敢抗旨不遵?”太子无商生冷的语言,似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凶恶。
约公子没有抬头看向太子无商,只是手捧着盒子,咬着唇,压低了脑袋,“望太子殿下成全!”
身后众姐妹匍匐叩拜,“望太子殿下成全!”
“呵,你们可别不知好歹!”太子无商身旁的心腹将泽狠狠地叫嚷道,手指用力地朝着约点了点,“这可是你们为东越国效力的好机会!”
这次身后的兄弟姐妹都不敢再出声请求了。
唯有约公子,抱着盒子,匍匐再拜,“求太子殿下成全!”
属下将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太子无商狠狠地打断了,“好了,既然约公子无心效忠东越国,那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他抬起一条胳膊,“好了,你们起来吧,既然要走,那就应当好好地走!”
“来人,上酒!”
身后暗影阁的姐妹一时纷纷嚷嚷,都不敢喝酒。约捧着木盒,快步上前,伸手接过酒水,“太子能够说话算话么,饮了这杯酒,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不错,饮下了这杯酒,你们都可以离开皇宫,何去何留,本殿下不会挽留!”太子殿下扬手一挥,身后的仆人就送上了酒来。
身后的暗影阁的兄弟姐妹,手指开始发抖。都在担心约的安全。
可约并未有丝毫的害怕,挺胸抬头,伸手拿过酒杯,满口饮下,倒置,还给面前的太子无商看了看。
太子无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句,“放行!”
约公子就这样捧着师父的骨灰,带着暗影阁的诸位姐妹,从太子无商的面前踏过。
那步态生风,态度坚决,由此可见。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走,会有怎样的结局?
蓝叶也很是怀疑,一来,她不明白,为何暗影阁会被烧毁,二来,她不明白,太子无商为何会如此痛快地放暗影阁的人离开,暗影阁的那些弟子们,如果留下,会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无论用在哪一方面。
都会给东越国重大的帮助。
可如今,太子无商竟然将他们放了,会有怎样的盘算?
蓝叶不敢想,便紧随着那暗影阁的队伍而去。
宫城门打开后的那一刹那,暗影阁的兄弟姐妹消失在拐角。
没有半个时辰,太子无商就抬起那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掌,
手掌抬起时,心腹将泽已经凑到了太子无商的跟前,“殿下,是要将他们全部杀了么?”
“父皇说过,如果天师在世,那么暗影阁就会成为我们东越国的刀,就算不能抵抗千军万马,也至少可以替父皇办很多有利之事儿。可是天师死了,暗影阁又只有他们最为清楚。如果他们走,对父皇的名声是一个威胁不说,还有可能……”太子无商摇摇头,坚定的眸色如同朝阳,“呵,本殿下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他们到底是留不住了。将泽,一会儿派禁军暗卫,将他们通通杀掉!”
将泽恍然,“殿下是说……”他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番。
“对,你没听错,将他们杀了后,有关父皇找天师算命之事儿,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太子无商心思狠毒,却的确有帝王之相,“好了,快去办事儿!”
属下将泽躬身退下了。
蓝叶着急,快步地追上去,往那暗影阁姐妹们离开的方向前去。
不过她速度很快,因为担心自己去迟了,会导致救过她一命的约死于非命。
只是,万没有料到,她人还没有追上他们。约和暗影阁的众位姐妹,就被一伙人包围了。
这伙人穿着打扮,异常古怪。
其中一人,须发尽白。后背负着拂尘,腰上一把长剑。一字眉,嘴唇厚。圆脸。双眸慈祥,却又带着几丝冷意。
围堵着那一群的人,身穿雪白色的道袍,手持长剑,将众人围堵者时,使用的是阵。
那阵蓝叶看不懂,只知道出来太难。因为每一个方向的年轻人,手中的剑都拿得非常地稳,瞳光凶狠如野兽。
这样全神贯注的状态,已经让蓝叶发了慌。
她没现身,却听得那老头,一派正义凛然地问,“约,云真师弟呢,他在哪里?”
约悲苦地将手中的盒子递出,“师伯,师父他已经死了?”
“死了?”听闻这两个字后,那老头竟然疯狂大笑,“死了好,死了好啊。”明明眼神悲伤,现在语气里却透着寒意。厉眼一瞪,内力一弹,后背拂尘仿佛一株树苗,突然长出参天大树。再次落在掌心时,那老头恨道,“约,你同师弟私自出山,入得宫廷,替老皇帝效命,已经败坏了我们崇真观不管俗事儿的名声!”
约听言,脸上有些焦虑,但他捧着木盒,却没求饶,“师伯,我师父没有做错,我师父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哼,苦衷,什么苦衷,男女之情么?!”那老头拂尘用力一扫地面,而后灰尘翻天,啸啸而起,“你同师弟在皇宫,胡作非为,今次,再不可入崇真派!”
约诧异后,颤抖着手臂,抱着木盒跪下,“师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为此搭上了一条命,就求您高抬贵手,允许他回崇真派,见师祖最后一面吧!”
“不,已被逐出山门之人,又有何脸面再回去?”他声音嘶哑道,“来人,其余男女弟子,全部活捉!”
“是,师父!”那都穿着白衣白裤的道童,纷纷执剑向抱着木盒的约攻去。
约闪避不及。一个转身,腰上银针如同箭雨,疾出。朝着众位道童的身上刺去。
二十几个道童,身形一转,拿剑相抵。只消片刻,银针就钉地一声,同剑身相撞,掉在了地上。
但是,这么多武功不相上下的师兄弟,约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小五,你上前,将他手中之物抢下来!”其中一个年长的道童吩咐一声后,便立刻奔上一个持剑之人。
在众位师兄弟用肩膀搭着的椅子上一踩,凌空飞去。
约为保护木盒,心中着急。
却不想这个时候,三个师兄持剑,横身掠来。
他俯身躲避时,将手中的木盒一抛,却哪里料到上方之人,长剑哗哗刺下。
眼看木盒将要刺穿,蓝叶抓起地上枯叶,给那上方的道童的脖子上一击。
上方的道童发现,收剑避开。如此,那约才侥幸护住了自己师父的骨灰。
老头厉眼一定,朗声嚷道,“是谁,竟然胆敢管我崇真派之事儿?”
蓝叶知道避不了,只能现身出去,“是我!”
老头和那些白衣弟子,持着剑停下了,不过他们的目光却投向了蓝叶。
揶揄的目光,有些怀疑,“你是谁?”
“约的好朋友!”蓝叶手指着正中的约,“他要走了,我来这里给他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