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我来吧!)雷氏虚弱地道。
(不,这次我来,太重了!下次您少扛一点!)吴亦同说着想调整一下在躺臂弯睡觉的外套,没用!干脆挽着外套的手也去托住柴捆,总算平稳了许多,可是外套会不会弄脏了呢?毫无疑问!
雷家的路似近又远,真担心卖价不菲的外套不仅被弄脏搞不好还被柴火捅出几个洞,到时穿上就个性到渣了。
雷氏几次想伸手去接年轻人的西服,可自己一双老手确实脏黑,怕污了西服,就不便帮倒忙。
老人家觉得自己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便也少去沟通,省得听烦了人家,只好说(原来想分两趟,可腿脚不耐,就想能省一趟是一趟了。)
老人没直说感谢,但亦同发觉她目光不时直钩钩的看着他,似认出又完全认不出的样子。
好几次亦同尴尬得直想自报家门,但害怕雷氏对警察的敏感,只好哑言,目光柔和的迎视她老人家。
雷鸣的老宅似乎稍微移了位,总之不像以前的方位了。
岁月泡出的腐旧差点让记忆面目全非,牌门没了,一眼直通院底。衬着四面立起的新房墙,仍然旧瓦木格局的雷家大有被挤兑得快要倾倒掉的味道。
倾斜的危垣下,蜘蛛在空气中飘摇,残网下,光滑的青石板像安静的小孩,仍躺在旧梦的天地里似是等待故人的到来,这恐是它最后的期盼了吧。
吴亦同刚在墙边侥幸的卸下重压,便见几位阔妇仿佛穿越时空而来,朝雷家的界内指指点点。
物不关己,笑容不时写在她们的脸上,如闲游仙境一般。
这让亦同觉得责任变大,他赶紧修饰各道风景线,好让外人笑话少些。
等到格局焕然一新,界外已围得水泄不通了,人们紧挨一起,观览还算文明,就是不会朝文物堆跨半步,这让亦同总算放心了,也就现场直播,没有杂人闹台,平静生活也就这样了。
告辞!!!
吴亦同正转身而去,没想雷氏突蹿而来,血淋淋的老手一抓,纠心的红色腥质液体便附上了他的高级西式外套。呃!
吴亦同慌了神,怎么回事?她手哪来的血?幸好,余光是老人另一手拿着开膛的鸡…
他没有理智听她的解释,紧皱双眉便疾步水旁,痛苦比追思旧时光还要大,然后两者交加,似是理所当然,却欲哭无泪。
(阿姨,我要赶时间回去的!)
(你就陪我吃顿饭嘛!否则外人又说我的不是呢!)
(阿姨,我还有事呢!)
(这么晚了,大家都下班回家吃饭了,你不也要吃饭吗?就不信我舍不得吃的鸡都还不了你的人情。)
呃?她也知道下班,不会自己警察的身份暴露了吧,她还知道了什么?和雷鸣青梅竹马的郭在容?
这个勉强接受的晚饭像品蜡,对在容的打探成了他停留的最大动机。
话题是由吴亦同一句(您没有其他家人吗)逐渐引出的。
老人道出了她对不孝子雷鸣的部分理解,也许是天意叫吴亦同对郭在容死心。雷氏说着说着便提到雷鸣的心上人,提到张莫然,提到雷鸣为她才去犯罪…
(张莫然?雷鸣不是喜欢一个叫郭在容的吗?)
(郭在容就是张莫然,她改名了!)
原来,郭在容就是张莫然,年少的自己居然有几分神算,只是当时不敢肯定。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鸣会为她去犯罪。)
(不然呢?!)老女人言简意骇。
(您怎么肯定?郭在容又怎么了?)亦同问。
雷氏复杂的双眉紧皱,竟直说巫婆也知道。张莫然上次来跟雷鸣结阴阳婚,很大方,还带她老公来,两人很般配…
吴亦同在雷家的耐心停止在这里,他侧对夕阳的余光走出雷庄,无力的打开车门,沉默了片刻,无心的竟开动了车,急速向沈庄驱去,但半路他冷静的停了下来,因为就算沈庄有郭在容的家,也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嫁人了,夫妻俩还很般配。
自己却为何思想这么多年?
看到入夜的灯光,吴亦同追寻的心忽然慌张,一向飘渺的坚持在荒野上结束…
何处是才他的梦中灯火呢,他似乎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