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还是那么有耐心,当年的她就是这样,记得靳奕踢开教室门冲进我们班,把生病的我拉到走廊吃药时,她都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暴跳如雷。
接着,我们彼此都不说话了。只是沿着公交车的线路走着,她拉着我的手,暖意从掌心传来,勾起往日思绪。
当九年前靳奕离我而去,而我又发生另一件事情后,我的生活就像在地狱中度过,每天活着就是一种煎熬,因为活着,大脑就在运转,运转就会有记忆,有记忆就会有靳奕,一个相依相伴近20年的人毅然决然地离自己而去,这种决裂让我不知道如何生活,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是这个女人,在医院偶遇后,收留了生无可恋的我,就像现在这样絮絮叨叨,给我讲人生,讲未来,讲教育,其实当时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就是觉得应该活着,即便活着的理由不够充分说服我自己,但我还是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决定在这所我生活过得学校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当时留下的原因很简单,一来这里有我和靳奕少年时的回忆,只有快乐,没有悲伤,二来这里远离社会世俗,宁静安逸。归根结底应该就是两个字——希望,心中存有一线挽回的希望,对于靳奕和我的事情,沈老师是有一些了解的,我感谢她给了我希望,让我真的等到了靳奕回来,尽管结局没有改变,但这种感激是真诚的。
她是善良的,愿意帮我的忙,托人找关系把我这个劣迹斑斑非师范专业勉强毕业的差生招进了大名鼎鼎的海德一中。这份情,我得还,反正名声对我来说,九年前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和她大约走了两站地的路程,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沈老师,我答应您,您放心吧,明天我就给那个孩子道歉。”
沈老师一展笑颜,高兴地道:“好,好,老师没看错你,你是个善良的、顾全大局的好孩子!”她从包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周校长,您放心吧,明天您就安排小冬和学生还有家长见面吧……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小冬也很委屈的,您要多关心她呀!”
周校长在电话那头一定乐坏了,一个大难题被她的前任副校长给解决了,今晚他一定能睡个好觉了!而我,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通知,上午9点在会议室见对方家长和学生,当众道歉并下保证。李贺终于忍不住问我:“姐,听说你今天要向王海生道歉?有病吧你!道歉不就认了?弟弟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我感激的看着这个入世未深的年轻男人,虽然他的话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