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禄见温景逸沉默不语,不依不饶道,“说呀,咱们四学里的同窗都好奇着呢,你怎么会拿到邀月台的信物的?”
温景逸也没听见程禄问了什么,心里想着傅漪方,从现有的记忆中品味着她是怎样的人。看程禄一脸热切,心想着他是烟花柳巷的常客,故而问道,“若是平时,想见傅娘子一面,需要怎么做?”
程禄也没想到他会如此问,“再过半日不就见着了么,怎么,博良兄开了窍,对女子感兴趣了?”
温景逸有问题想问,却启齿开口,脑子里酝酿了半天,尴尬的又问,“我不是说这种场合的见面,而是...而是...”
程禄见他一脸难言的羞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媚笑道,“而是...而是什么?你一个成年男儿,说这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傅娘子你就不要想了,她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能碰到的女子。”
温景逸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接着又问,“哦?那又是什么缘故?”
程禄见温景逸又犯书呆子的傻样,飞着白眼道,“博良兄,你不要以为收了邀月台的信物,就能够做傅娘子的入幕之宾了,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吧。傅漪方本是长安官宦之女,官居三品,很是显赫。后来其父为官不慎,全家被贬荆州,却因为天才诗童的才名,仅留下了傅漪方一人,入了妓籍。因为她儿时随郑氏学诗,被庇护了许多年,皇商陆筠爱她如命,而今又得圣上青睐,此女只应天上有,不是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随意沾染的!”
温景逸听了心中划过一道惊喜,转眼间又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自己与傅漪方之间的距离,何止千山万水,却还不死心,又问,“那就没有其他人沾染过?”
程禄冷笑一声,心想着温景逸是怎么了,过去终日克己复礼,满口的仁义道德,怎么今日钻进男女之事里,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故意卖了关子,道,“你是想打听正面信息还是小道传闻?”
这个问题倒叫温景逸蒙了,难道消息还有大小之分?郑重答道,“我都想知道。”
程禄忍不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博良兄啊,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哪有什么消息,傅漪方的门楣那么高,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温景逸兜着的一颗心终于晃晃当当的落了地,嘴角浮起了笑容,“那就好...”
“你说什么?”
温景逸缓过神来,笑着道,“我能怎么了,就是与你闲话呗。若是和你讲些庄子骈拇,达生,也得说得通啊!”
程禄满不在乎道,“庄生如何比得过醉生啊,孟子又如何比得过梦死呢,就别拿些之乎者也扫我兴致了,影响了我欣赏傅娘子才韵的心情!”忽然想起温景逸还没有回答自己最初的那个问题,赶紧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会收到邀约台的信物的?”
温景逸真是庆幸那日一鼓作气的决定,得意道,“因为我是邀月台请的教书先生啊。”
程禄一脸羡慕。谈笑间,骑马已至修正坊。早有邀月台的小厮等候在坊门口,待有宾客到,便指引宾客至住所休息,温景逸和程禄等人被安排在了西南方向的宅子里。
日色已过午后,有和煦的阳光洒下来,温温柔柔的落在傅漪方的小院里。傅漪方正躺在院内的竹椅上伸着懒腰,韵眉见傅漪方合着眼,抱了床绒毯悄声地盖在她的身上,傅漪方也没理会,闭着眼养着神。
“我带着丫头们忙得四脚朝天,你却在这里晒太阳,天晓得这是什么道理啊!”
傅漪方眯着眼,模糊地瞧着一个身影由远至近气势汹汹的来。也不理会,闭了眼继续养神。
谢窈娘瞧她不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陆郎君来了,算时辰该到坊门了。”
傅漪方当然知道这是谢窈娘的谎话,闭了眼继续睡,还要看她有什么招数。
谢窈娘提亮了嗓音,又道,“郎君到了,算时辰比我预算的还要快呢。”
陆筠刚步入小院儿,瞧着傅漪方在睡,不想打扰,却被谢窈娘叫住,只好回答,“坊里有些事务要处理,赶着时辰就来了,她睡了,莫要吵她。”
傅漪方听了陆筠的声音,倒不知道该不该装睡了,瞥眼瞪着谢窈娘。
谢窈娘笑道,“莫要瞪我,我看郎君来了你还敢不敢装睡了!”
傅漪方尴尬的转过头去,瞧着陆筠道,“你来了,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陆筠面无异色,只是关切道,“睡醒了?”
傅漪方瞪着谢窈娘,闷闷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