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一连串儿东方的西方的节日。林笑笑的公司按惯例圣诞前举办酒会,然后就是休假时间。虽然母亲才走没多久,而且她今年已经因为出差回了两次美国,但还是决定在美国度过圣诞假期,躲过北京空气质量最恶劣的时节。
回美国的行程和机票订好,然后她约丫丫一起去商场挑选酒会时要穿的小礼服。
沿着商场一家家的店扫过去,她拎出来比划的衣服不是灰的就是黑的,丫丫摇了一路头,终于忍不住了:“算了算了,你别挑了,我来帮你挑吧。你只许试不许决策。”
笑笑看着被她挂回架子上的衣服:“那谁付钱啊?”
丫丫说:“当然是你付啊。”
虽然不太服气,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在挑衣服这方面彻底失败了。嘴上说着“凭什么啊,我只许试不许决策,你喜欢哪件就买哪件,我还得付钱,有这道理吗?你既然要包办,就拿出包办的诚意来,一办到底,把钱给付了。”脚底下跟在了丫丫的后面。
丫丫的眼睛从衣架子上一排排扫过,间或拎出一件比划比划又挂回去:“笑笑,我觉得你跟我学坏了。”然后转头把一件看着顺眼的举到笑笑身上比量着:“你不许学坏,只能我一个人坏。”
丫丫一次性收集了四五件小礼服,让她拿进试衣间一件件试,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总觉得试这么多件衣服,最后一件都不买的话对不起服务员。因为她们找号码找颜色,最后还得整理完挂回去。丫丫坐到了店里的沙发上,拉开等着看秀的架势:“必须都试试!”
她只好一件件的试,试到最后汗都出来了,她觉得镜子里冒着油光红扑扑的脸和那些光鲜的新衣服特别不搭调。
连试了几家店,她忙着穿了脱脱了穿,一件合适的都没有,丫丫反而趁空成交了两件。她已经开始焦虑了,无论哪件都好啊。可看着丫丫拿着的那件暗红色的抹胸式小礼服,她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穿不了。”
从脖子到肩什么都没有,裙摆上一片片藏蓝和金色钉珠片闪啊闪的,太不像她了。
丫丫皱起眉:“为什么啊?这个多好看啊。去试!”
她从试衣间里出来,在镜子前面简直一分钟都站不下去,“我穿不出去,上面露得太多,下面也太短了。”她解释着,其实说给导购听。
“就它了!”丫丫肯定地说,“你这是去参加公司年会,相当于一年一度的大趴,不是厨艺大赛,穿长袖儿戴围裙的。哪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不挖空心思突破自己啊,连马云那种外星人都能在年会上反串白雪公主,你这算什么啊,充其量是尊重其它到场嘉宾而已。你原来那种穿着,就是对参加晚会的其它人的侮辱。”她一连串地说着,导购姑娘一连串地附和着。就这么成交了。
回到家,她心神不定,又拿出来试一遍,不断把小礼服从胸上再往上拽。
丫丫说:“行了,别拽了,再拽就成高领毛衣了。”
她看看自己光着的肩头:“冷……”
丫丫站在她后面,看着镜子里的她:“啧,你知道你自己的优势和特点吗?”她顺着丫丫的眼光看自己,“看看这锁骨窝,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啊。看看这小蛮腰,多少女人在少女时期都不曾拥有啊,再看看这小细腿儿,你天天捂着它考虑过它的感受吗?”
听完这段话的林笑笑虽然并不当真,但忽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顺眼起来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偷偷去买了条围巾来配那裙子。公司酒会那天,当她把那条黑色的缀珠围巾披在肩上的时候,深深为自己觉得羞愧和不安。那条漂亮的裙子,能露出她美妙锁骨的裙子,给她一种从未尝试过的华丽的任性,她竟不敢让它露出全貌。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