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却在替她们感到难过，尽管家境不好的学生，或者遭遇变故的家庭不计其数，但他真的爱才，尤其是梓芯。看着她们两姐弟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心里更难受了。借着进食间隙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微笑着说：“吃饱了？”她们轻轻点头，他便继续说下去：“市竞赛的奖金是一万，学校的奖金是三千。”这一刻，梓芯是开心的，这一万三就是打工半年的工钱呀，最起码能安然度过下学期了。

那天他们谈了很多，分享了各自的理想，未来的规划，虽然年龄差明晃晃的，但丝毫不影响彼此灵魂间的交流。梓乐没参与到当中，直接躺在卡座就睡了，毕竟他还很小。分开之后，她们没让俞老师送自己回家，坚持自己回去，只是约了下次再来餐馆研究数学题。

现在背包里有那么多的钱，她们觉得有点担心，便匆忙地跑了回去。没留意到刚刚那个位置不远处，有一个男生和一只狗一直在看着她们，等到身影完全离开视线后，男生才开口：“走吧，大黑。”

到家后，梓芯立马把钱藏到床板下，生怕被爸爸看见又拿去赌博。等了妈妈一个晚上，终于在自己快睡过去前，把人等了回来，才在妈妈耳边轻轻地交代了奖金的事情。妈妈听了是开心的，但是一天劳累地工作下来，累得她完全扯不出笑容，只是轻柔地**了梓芯的脸庞说：“芯芯，把钱藏好，这些钱就拿来交下学期你和梓乐的学费以及各种杂费，好吗？”梓芯乖巧地点点头便回到床上去睡了。

寒假就这样开始了，梓芯提前借了不少书，所以这个假期是充实的，还时不时带着弟弟去楼下转转，或者过去上次的餐馆跟俞老师研究数学课题。每当她们出现在餐馆附近，都总会有一个男生，一只狗在不远处的地方一直站着。直到她们离开，那只狗会立马跳起来，示意男生该回家了，而他在看见梓芯后原本冷冰冰的心房也变得暖和了很多。

当梓芯到家后，发现原本又小又破的房子更加凌乱不堪了，衣物被乱扔在一旁，孤苦伶仃的床板也被掀开。目睹这些她们的脑子顿时空白一片，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从前那个很疼她们，很疼妈妈的爸爸一去不复返了。她抹了一下眼睛，默默地过去把东西整理好，幸运的是她把那些奖金塞进了弟弟一直抱着睡的毛毛公仔而没有被发现。如果说钱是万恶的，但凡事又离不开它，当人的道德底线被邪念掩盖住，最终人只会沦落为它的奴隶。

那个晚上，她失眠了，看着弟弟那流着口水的可爱模样，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了调剂。而那天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妈妈，因为说出来只会徒添一个人的烦恼，并不会有任何改变。后半夜，爸爸是醉着到家的，回来乱骂一番，很快就醉倒了在地上。梓芯拿了张被子过去给他盖上，然后就一直坐在窗台在那里发呆，如果从来都没有期待，是不是就不会失落、伤心、难过，尽管爸爸已经不再是以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但她依然很清晰地记得从前像小公主一样被爸爸呵护着的各种细节。每当生日、过年或各种节日，爸爸都会封厚厚的红包给她们，还很温柔地**她们的脑袋瓜。想着想着就连自己在流着眼泪也完全没有发觉，就一直坐在那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