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府前飞石满天,象夏日午后突来的冰雹,打得门口护卫、墙内仆役,包括朱希忠本人也难逃此劫。
慌乱之际,朱希忠就像被断了尾巴的壁虎,到处乱窜,最后跑到他认为能够拉他一把的林凌启府上。
殊不知林凌启此刻自身难保,恨不得一脚将朱希忠踹飞到天际间。
“成国公,你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我告诉你,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希忠已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一下抱住林凌启的大腿吼:“林凌启,林爵爷!除了你,整个京城再也没有能够救我儿一命的人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一回,以后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言语间,他声泪俱下,说不出的悲惨。
“帮你?那么谁帮我呀!”
林凌启抬起一脚把朱希忠踢开,怒斥着:“就算你死了一个儿子,床上不是还躺着一个吗?你成国公府照样是公爵府,你照样能舒舒坦坦过日子,可我呢?
现在皇上逼我上书,要我承认伪造沈忠诺的死因。我上书是死路一条,不上书是一条死路,我被你们父子害惨了!
我还有儿子媳妇,还有这么多下属,还有几千个劳工等我给他们安排生活。我倒了,他们怎么办?难道你肯扶持吗?”
朱希忠茫然间听懂一些,林凌启也在劫难逃,指望他有用吗?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的停住,猛然转身朝林凌启深深一鞠躬。嘴角抽搐几下,象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走了。
林凌启哀叹一声,取来毛巾洗把脸,将炙热的怒气压下一些,尽量保持清醒。
徐文长急匆匆进来,小声说:“东翁,刚才黄公公托人传话,明天一早,皇上要看你的奏章。不知在下可否替你效劳?”
他还不知道林凌启面临的境况,就林凌启的字与文笔,自然不能跟他相比。由他挥毫润色,不管什么样的奏章,都能增色三分。
明天一早?
那不是意味着只有一晚的时间?
心急如焚的林凌启反倒有些呆滞了,木讷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徐文长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颓废的样子,哪怕在大同千钧一发之际。
“东翁,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凌启抬起头,看看眼前这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文学家,不禁有些愧疚。
徐文长跟自己这么久,尚未得到一官半职,自己也不曾向朱厚熜推荐,实在对不起他!
唉!算了,此刻不宜考虑这等虚头巴脑的事。自己要振作起来,不能任人宰割,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跟随自己的人。
“徐先生,你通知彭涛等人,备良马、干粮、现银,于明日五更之际,等候在宣武门外。”
徐文长一愣,这是为何?
“去!快去准备,不要张扬。”
林凌启作好逃跑准备,如果不能查明沈忠诺死因,就立马赶回吴县,带上一干人等隐居起来。
他娘的,惹不起总躲得起。朱厚熜,老子不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