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脚步已到大殿。
门口站着一队侍卫,李曙正在闲转。
他的脚步不徐不疾,每一步踩下去、抬起来的节奏、速度、距离,看上去毫无差别。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是个容易亲近之人。但若仔细辨认,就会发现他的笑非常呆滞、僵硬,仿佛石雕一般,毫无生气,反而透射出阵阵杀气。
侍卫们似乎对他非常惧怕,一个个站直身子,象一排桦树似的没有生息。就连林凌启到来,也没一个人上前问候。
平心而论,林凌启对李曙这等表现持赞赏态度。一名侍卫头领,能让下属遵循严明的纪律,且对他们保持威慑力,这属于比较完美了。
他微笑着朝众人点点头,并说:“李千户,这么冷的天,辛苦了!”
李曙停下脚步,嘴角抽动一下,象是要挤出更多的笑容。然而脸上的笑容汇集起来,也不如乌云密布的缝隙中露出丁点阳光。
尽管如此,他的神情总算变得生动一些,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顿时可爱起来。
“林爵爷过来了!皇上与严阁老、徐阁老商谈事情,你若无急事,不妨稍等片刻。”
林凌启此次来不过是替朱希忠讲几句话,随便将户部克扣修缮营房用款汇报一下,其他并无要事,便点点头。
大殿之门紧闭,朦朦胧胧的声音就像屏气在水下,而有人在岸上呼唤一般,听不清里面在商谈什么。
林凌启想靠近一些,以便搞清楚朱厚熜他们具体在谈什么,其心情如何,从而来制定谈话策略。争取在不惹怒朱厚熜大情况下,帮朱希忠将话传上。
不料李曙拽了拽他的衣襟,往西南一处花圃指指:“林爵爷,反正闲来无事,何不上那里走走?”
走走是假,不让林凌启窃听到谈话内容是真。
林凌启无奈一笑,心想聊聊也好,至少了解一下许从诚为何拜他为师。
花圃值此寒冷季节,早已没有昔日娇艳之色。倒是居中的一小片梅林,枝头上沾着些许雪,与点点花苞相融合。若是梅花绽放。想必连雪片都会飘起淡淡的幽香。
李曙随手掰下一颗花苞,放到鼻翼边深深一嗅。
“世人皆惧冬之苦寒,殊不知没有寒气的煎熬,焉有梅花之暗香。”
此话没头没脑,林凌启不知该如何接口。
他原以为李曙会讲些跟老道习武的经历,或者吹嘘大内侍卫均不是其对手。不曾想冒出来一句感叹之言,猜不透其此时在想什么。
李曙似乎偶发感叹而已,没打算继续,转换话题说:“林爵爷,你屡出奇计,重创俺答汗,为皇上亲征提供良好的条件,皇上时常对你赞不绝口。”
此类奉承话,林凌启已经听得耳朵出茧子了。不过李曙倒是头一回讲,听起来怪怪的。
跟李曙没接触几回,彼此间根本谈不上交情。且对方是丰城侯之子,且是朱厚熜非常看重的侍卫,地位超然,似乎也用不着巴结。
他摸不准对方的意图,客套说:“李千户过奖了!一切皆是皇上谋划妥当,我等不过照旨办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