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谓证人摘下了白色帷帽，揭开了附在脸上的绡纱面纱，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当然，这其中包括涂幺幺。

她早料到，此人若非冷血无情，自当会在她提示之后，主动到刑部说明情况。

没错，来人正是凌秋波！

一双丹凤眼，两弯远山眉。鼻如悬胆，唇似涂朱，面如傅粉。五官是样样出色，搭配在一起之后更是说不出的美丽。更难得的是那一番带着淡淡轻愁的风情，果然是京城一绝色。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之人都已无心思欣赏此等美貌。

南宫明断料不到会是凌府的千金到刑部来为冯伦作证，已经是彻底熄了要杀人灭口的心思，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满，率先开口：“凌小姐，如今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屏退了所有不相干人等，还请你说明来意。”

说完，他特意看了一眼站在季筠身后的涂幺幺，显然，在他眼中这个婢女也是“不相干人等”。

凌秋波却没有理睬南宫明的暗示，轻轻一福身：“小女今日前来……乃是，乃是……为了证明岳宗明死亡当日，冯伦并不在案发现场……”话没说完，不知道为何，她的脸孔却可疑的染上了一丝红晕。

南宫明心中本不悦，此刻见她扭扭捏捏，越发不耐烦：“凌小姐，还是不要卖关子！那岳宗明死亡的时辰是丑末到寅正之间，难道您晚上没睡觉，在大街上见到了冯伦不成？凌小姐，若是做伪证，那也是要受刑罚的！”

“大人此言差矣！凌小姐一介女流，又刚刚丧父，能够屈尊来此，已属不易，大人何故言辞刻薄？难道是要威胁她吗？”涂幺幺幽幽的加上了一句，果然让南宫明脸色又暗沉了三分。

南宫明本来要质问季筠，难道王府就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意外的，凌秋波却重新开口。

“大人，首先小女要说明一点的是，小女绝对不会做伪证！”她顿了顿，似乎是看出来南宫明对她的保证有质疑，便接着道，“只因为死者岳宗明是我的亲舅舅，我比谁都希望抓住凶手！”

话音一落，连季筠都感到惊讶了，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涂幺幺，却发现对方虽然表情惊讶，但是神色却很镇定。

她这是知道二人的关系吗？

他派出去查探的都是身边的精干之人，都没有找到能够直接证明岳宗明和凌秋波舅甥关系的证据，她又是如何知晓的？而且既然如此，这凌秋波又怎么会跑来给杀害亲舅舅的嫌疑犯作证？

着实匪夷所思！

其实涂幺幺心里也是讶异的。她想过会从凌秋波身上有突破，却没料到会是这么一番情形。

南宫明那边更是瞠目结舌，深感事情的走向已然不受自己控制，不知道明日究竟该如何同尚书大人交代，脸上简直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凌小姐，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来衙门说明情况，偏要拖延到今日？”南宫明这话是吹毛求疵——谁都知道凌云坠湖身亡，凌府在办丧事，凌秋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真的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恕罪，小女忙于操办父亲的丧事，舅舅又一向不同我们过多往来，所以一时便未了解情况，并非故意拖延。机缘巧合，前日知道了此事，又知道牵扯到了冯伦大人，小女觉得不能冤枉了好人，因此才觍颜上门，主动说明情况。那一夜，直到……第二日的午时，小女，小女……都和，都和冯伦……在一起……”

说到这里，凌秋波的脸红得好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声音也如同蚊蚋，几乎听不见。

这下子，就连涂幺幺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以为对方能提供点证据，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直接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