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在溪边，正拿着竹筒灌溪水喝，明明不需要进食，自己喝完还佯装关心地问一旁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玄凌要不要喝。

玄凌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心思早就跟着范无咎飞走了，看着目力可及的地方，暗想，这是他再次遇到范无咎的地方。

如今的寒暑镇气候宜人，百姓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日子，连街道上来往的人都多了许多，明明才个把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却好像过了一生那样漫长，一下子从少不更事的叛逆少年变成了父母双亡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孤家寡人。

可笑的是，自从看到幻海结界内所遇的景象与魔王虚度所说的话，现在就连自己的真正身份都已经搞不清楚了……

他的前世真的是他们口中所称的什么尊者吗？

不久后，无咎踏着沉重的步子回来。

“陌云上仙走了？”见他一个人回来，谢必安问道。

无咎点头道：“她已尽力，仙界说到底也不便对魔界之事插手太多。”仙界规矩甚严，即使大罗金仙也不能在凡界过多停留，答应了阴天子的事已经做到，她作为仙界表明立场的任务完成，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玄凌自从进了魔界，一直没说什么话，安分跟在他们身后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见现下危机已经解除，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看向二人道：

“轩凌尊者是什么人？”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每当范无咎听见这个名字，都会神情异样，甚至到了极度紧张的地步。他一路都没把目光从范无咎身上移开过，从没见过他对谁有这样在意的神态，在意到仅仅只是听到一个名字便失去了冷静。

玄凌自认为不信前世，哪怕有，那前世的轩凌尊者也不是今生的他，两个记忆不同，身处幻境不同的人，怎能混为一谈？

这点倒是与范无咎方才在陌云面前的所言不谋而合。

任何人，哪怕是曾经的自己，能令范无咎在乎如斯，玄凌都是不容许的！

谢必安见终于东窗事发，一副作壁上观的神态抱臂不语，只以眼神示意无咎，看他如何解释。

“他……”无咎踌躇半晌，才说道，“他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是你的前世，不过……此事我也一直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实。”

面对凌儿，他始终有些愧疚，虽然对陌云说他不会干预凌儿选择去留的自由，但自己始终有利用他对自己的依赖影响其判断之嫌。

如果不是自己，凌儿现在孤生一人，未必不会随陌云去仙界吧……他想。

玄凌的性子，向来是越生气，越不表现在脸上，看无咎一副愧疚的神色，内心早已伤心不已，闻言却笑了一笑，问道：

“那么你一直以来为了我而奔波，都不过是为了偿还那个人对你的恩情？”也许心里早已嫌弃自己是个麻烦的累赘了，玄凌暗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