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太阳尚未升起，东方一片霞光将一方天色都染成了金红色，周而复始的一天又要来临。

可是通往冥界的大门要到子时才开，尚有大半天时间。

无咎此时身处距离寒暑镇往南的一处河流旁，西北一带赤地千里，他负伤寻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一处水源。

阿满将玄凌放在河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之后去取水，片刻拿来递给无咎。

其实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不需要食物和水的，但是阿满见主人一路咳血不止，脸色苍白得似一张透明的纸，实在异常担心。

无咎接过水囊，又从乾坤袋内取了一块白色帕子，倒水将帕子浸湿，接着拿着帕子走到昏迷的玄凌身旁。

这一路的折腾，玄凌的白衣沾了不少尘土，脸上有一些被杂草割伤的细微伤口，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有鲜血流出，细腻的五官和妖艳的伤口，平日里那些表情因为昏迷而消失，神情平静淡然，看上去竟然有一种惊星动魄的美。

拿着湿帕子的手，不知为什么突然停顿，怔在原地愣愣看着那张脸安静的脸。

当年那人……也是这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凌儿与他除了性子，无论样貌、身形都是如出一辙，此刻看来竟是难分真假。

莫非……

阿满看无咎神情有异，以为他伤势加重，语带关切地问：“大人？”

听见叫唤无咎才拉回神志，朝他虚弱一笑：“无事。”

接着举起帕子，上前替玄凌轻轻擦拭脸庞的血渍与灰尘。

一旁因为失职内疚而沉默了一路的阿傍突然开口，将自己内心的疑虑道出：

“大人，虽然玄公子幼时和您相识，不过也只是两面之缘，何以大人如此看重他？”竟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相博！

他二人跟随自己多年，尽忠职守，是除谢必安以外如今世上最亲近的人，见他问起，无咎也不打算相瞒。

道：“还记得我当年在峄皋山下所要寻找的人吗？我怀疑凌儿和那人有莫大的关系。”

阿傍回想起在他们兄弟二人跟随范无咎之前，确实曾听见他说过在找寻什么人，于是好奇问道：

“那人是什么身份？”为何以地府无常的能力，那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找到？

“想必是仙界之人，这些年我走遍两界，竟从未找到与其相关的半点消息。”那等出类拔萃的人，范无咎相信不论他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轩然的。既然不在凡间和冥界，更不可能是妖界和魔界的人，那么，只有那九天之上的仙了。

是啊…大概也只有谪仙的身份，才能和那人的风姿气度所匹配吧……

阿傍听到‘仙界’两个字惊了一下说：“可我们是鬼啊。”

鬼和仙身份如此悬殊，是永无可能生出交集的，他们此生都不可能踏上仙界一步啊？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了吗？

阿满生怕哥哥莽撞说出什么惹大人生气的话，插言道：

“仙人也会到人间办事，只要他下回来人间，大人总会有机会与其相遇的。”

范无咎听了，不置可否地一笑，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