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得‘喵呜’一声,一道黑影从身旁窜过。担心舒言被蹭到,玉锦笙连忙伸手去推舒他。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只见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受惊似的趴在不远处的地上,玉锦笙走上前蹲下身,准备伸手去抱它,不曾想,那只小猫飞快地跑入皇宫,没了踪影。
舒言快步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凝视片刻,从袖中取出伤药轻轻涂抹在她手背醒目的几道伤口上。
一道清凉的触感瞬间覆盖了疼痛,玉锦笙偏头看他,狐疑:“景澈,你怎么还随身携带伤药了?”
“知你素日莽撞。”舒言笑容浅淡,柔声道。
“一只无害的猫就能把你伤到,真是没出息。”玉爷爷冷不防开口,数落。
“爷爷,二姐姐也是护人心切,言世子素有洁癖。”玉襄帮玉锦笙打圆场。那被猫挠的伤口,她看着就心惊,爷爷也不安慰安慰二姐姐。
“……”玉锦笙把话吞回肚子里,爷爷一向爱数落她,她都习惯了。谁又能说数落不是爱呢?就像舒言的毒舌。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见玉锦笙想得入神,唇角还勾起浅笑,舒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动作轻柔,没有弄乱她的发型。
并没有因为一只猫的插曲扰乱大家的步伐。兜兜转转,走进了长春殿,玉锦笙离开玉爷爷,随着舒言坐到了恭亲王府的席位上。
出嫁随夫。
彼时,赵茗烟正坐在妃子的首位上,赵茗烟身后是一众嫔妃,看来,慕堇浔后宫不少,得美女佳人入怀。
相较于其余嫔妃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赵茗烟只戴了一个簪花,水粉凤尾曳地长裙,小脸清秀,螓首娥眉,神情浅淡,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端的是秀而不媚,姿态万方。
众臣满席,慕堇浔的目光却自始至终一直落在玉锦笙身上,从入殿到落座。
玉黛青和太后皆被慕堇浔从净尘寺接入宫中,席位和赵茗烟相对。
待鼎沸的人声安静了下来,诸臣齐齐贺岁:“臣恭贺陛下寿比南山,祝皇上福泽绵延,身体康泰,愿我南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安瑞祥和。”
声浪淹没了长春殿,几近震荡整个皇城,待声浪终于平息,慕堇浔摆了摆手,笑意盈盈,一双凤目流露出鹰般的锐利,坦然开口:“寿比南山?呵。”
福泽绵延,难道要他一辈子看着丫头和舒言情意绵长吗?
慕堇浔这句意味绵长的话,令在场的人正襟危坐,不敢言语。
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始终想不出皇上此话何意。
“丫头,朕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朕意外并欣喜着。”慕堇浔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玉锦笙的身上,他语气沉沉。
这下倒好,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玉锦笙身上。
离影难得地面皮抽了抽,皇上这是何意?莫非是想抢人不成?
“本世子来,笙儿自当是会跟来。皇上的欣喜从何而来?”舒言冷声道,抬眼和慕堇浔相对视。
玉锦笙感觉到被握着的力道加重,骨头开始咯咯作响,心知他这是在吃醋。她也附和:“夫君说得对。”
这声夫君叫得情意绵绵,倒是令众人吃惊。言世子和言世子妃更多的像是民间平民百姓,地位平等,心意相通。这句夫君暗含了多少情意……
夏侯瑾轩的手一顿,手中的茶杯微晃,茶水溅出。他垂眉,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情木木,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冷。
慕堇浔如遭重击,从玉锦笙身上收回视线,重重叹息。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安公公连忙下令开宴,舞女入殿。
人声沸腾,开始热闹,觥筹交错间不少大臣微微有了醉意,但都不敢真的醉倒,天子之前不能失了仪态。
“景澈……”玉锦笙偏头看着身旁脸色不好的人,语气轻柔。
“嗯。”舒言低着的头抬起,淡淡应了一声。
他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全是她,只是方才的失态让玉锦笙有些纳闷,他刚刚是在吃醋还是在怕着什么?
“笙儿,以我对他的了解,对你,他不会放手。”舒言声音微低,眉眼阴郁,透着重重的思量。
“那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你的妻,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人有过多牵连。”玉锦笙柔声安抚。
她好像还是无法理解他的思量从何而来。
“嗯。”舒言淡淡应道,拥她入怀。
笙儿性本多虑,若是让她知道了那个事情,恐怕她会坐立不安吧?还是算了。
舒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玉锦笙感觉到舒言的异样,不知从何安慰,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葡萄,剥好后递至他的唇边。
舒言低头含住那颗葡萄,甜甜暖暖开始在心底蔓延,既然暴风雨尚未来临,他只需享受片刻的宁静即可。
指尖触到他温软的唇,玉锦笙手指瑟缩回袖口。她偏头看了舒言一眼,只觉得他似乎又如常了。
没了方才的阴鸷。
人群中总觉得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在盯着他们,玉锦笙往旁边的席位上看了看,穿梭的舞女挡住了她的视线。
“皇上,哀家听闻相府四小姐就要嫁出去了,这未婚夫还是今朝的状元郎呢。”太后放下手中的玉箸,对慕堇浔说。
意味不明,话题偏偏扯到相府身上了。
隔着喧闹的人声,太后的声音传到玉锦笙耳里,她蹙眉不悦。
舒言微微眯了眯眼,抚着玉锦笙的秀发动作不停。
“哦?朕倒是没听说过此事。”慕堇浔来了兴致。
状元郎云慕白和相府扯上了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奏乐停下,舞女得了暗示也纷纷退到偌大的屏风后,因着慕堇浔开口说话,整个长春殿恢复了寂静。热闹的交谈声也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