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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张小超的话。
就着咸菜吃了几块油饼,喝了半碗鸭汤。
我没回宿舍睡觉,洗了把脸,找到生产经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除了我做的梦——睡觉才会做梦,晚上值班不允许睡觉。
生产经理打着哈欠,随意摆手:“别放在心上,张小超梦游,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
梦游,有躺着梦游的?
双脚悬空,身体贴着地面还能动?
我不信。
“经理,张小超真有问题,你可以看看监控。”我固执,坚持,用辞职威胁。
这个厂子,夜间值班岗位真心缺人。
我的威胁起了效果,生产经理带我来到监控室,调出视频录像。
昨天晚上发生的都是真的。
生产经理说的,也很像真的。
视频录像上,张小超面无表情,往摄像头看了一眼,慢慢躺下。
手机扔在旁边。
双脚慢慢抬了起来,身体开始往蛋库移动,往消毒池移动。
很慢。
直到我在画面里出现,大喊了一嗓子。
张小超双脚放下,不动了。
“看吧,真是梦游。”生产经理关闭视频,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廖凡,好好干,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把我打发走了。
往宿舍走的路上,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蛋库恒温15度,隔离门平时一直关着。
怎么打开的?
回到宿舍,张小超躺在床上,目光僵硬,直勾勾地盯着天板,面无表情。
我走到他身旁,左手捂在腮边,轻轻的说:“这孵化场有问题,你昨天晚上差点被人拖到消毒池里淹死。”
一回想到昨晚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战,觉得毛骨悚然。
转了转眼珠,继续说:“应该不是人。”
张小超听到我说的话后,也打了个寒战,翻了个身,不屑的说:“你好好上班就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我本来还想继续说,可是,熬了一夜,又加上胆战心惊的刺激,已经筋疲力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就爬到床上睡了。
直到下午7点,浑浑噩噩中被一名同事叫醒,说我和张小超已经耽误了中午的饭点,今天晚上会在餐厅聚餐,让我们晚上去吃。
我看了张小超一眼,仍然没有神色,洗了把脸就和他一起去。
在路上,远远地看见生产经理和厨房大师傅端着一些菜,酒,还有一大打奠纸进入了生产车间。
张小超见到这一场景,怔住了,脸色严肃,但却没有说什么。
我有点好奇,想要溜过去看看,不料却一把被张小超狠狠拽住,他声音沉沉的,像压了几座山,语气冰冷:“不用看,他们每年中元节都会祭奠亡魂,压根就不管用。”
“什么亡魂?”我歪着头问。
亡魂?这里,死过人?
可是,张小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摇摇头。
吃晚饭时,因为做的是麻辣鸭头,是我喜欢吃的,就多吃了几个。
到了8点,我进了南半区的车间,不时会犯困,就去打了一盆凉水冲把脸,顿时清醒了好多。
因为昨天的事,我还是不放心,就去北半区找张小超。
从南半区到北半区30多米长,白织灯一直延伸,窄窄的小道上面映出了我自己的影子,总感觉有冷风从我手掌里徐徐吹过。
到了值班室,张小超还是摆着他那扑克脸,面色冰冷,像一座冰山。
“你不必来,人的命天一早就注定了,再者说今天我们晚上吃了鸭肉,不会有事的。”张小超歪着头说道。
虽然有些安慰,但我还是不放心,仍然坚持每隔20分钟去找他,可换来的还是冷漠。
快到12点时,我又去找他。
刚起身,就觉得身体有点僵硬,隐隐感觉背后有一阵冷风拂过,后背立即出了冷汗,“呼”
一阵微风掠过,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缓缓飘过,手心里一阵发凉且僵硬。
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的心脏开始平复,有热意涌上,浑身的冷气开始渐渐驱散,肢体可以活动了。
我疯跑出南半区去找张小超,北半区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越来越惨白,空气冷凝住了,冷意从墙壁上渗透过来,笼罩整个小走道。
心跳一下子加速,血液也在膨胀,沸腾。
推开值班室的门,却发现他人并不在。
有一阵冷风从门口穿过,直击我的后背,瞬间手脚冰冷,连注入心脏的血液也被冷藏了一样,冻得瘆人,凉的发慌。
回头看,白炽灯一瞬间灭了,30多米的长道黑乎乎的,一眼看不到尽头,不时传来“呼呼”的吹风声响,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