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难道您——”您与风骨有暗中接触?
顾太傅却“嘘”了声,有些秘密呢,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知根知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姚正宁这个人,你怎么看?”顾太傅将手里的信件丢到桌案上,他有些蹒跚的步到了窗边将烛台取来缓缓点燃了蜡烛,那是一支已经快要燃尽了的烛,烛泪在柱子上已经缠绕成了古怪的形状。
廖光釉看着橘色的烛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形还影影绰绰的晃动,他想了想:“姚正宁对陛下向来忠心耿耿,下官更怕他与谢非予经过这次比武,反而会走的更近。”
那是每个人有双眼睛的都能看清楚,姚正宁原本对谢非予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经过了一场比试后反而心服口服的,那个家伙到时候临时倒戈到谢非予那边去可不好说,万事都得提防着。
“姚都统既然忠心,就不会在公事上偏颇谢非予。”九五之尊对他有多厚爱,他心底里清楚,姚家可不会允许他做什么乱臣贼子,所以顾太傅反而很放心这个人,就凭借姚正宁明知不该如此贸然去大理寺取谢非予的项上人头,但只要是陛下有旨,他依然会遵循。
“还有陈文斌,”廖光釉想了想,“那家伙都不知道收了谢非予什么好处,如今任职期间在陛下面前可没少掺和事。”在廖光釉看来,但凡与顾太傅所提意愿相反的、违逆的,那都定然是收了谢非予好处的家伙,“下官还听闻陛下有意让此人从吏部司调往詹事府。”
顾太傅倒没那么在意,小小一个陈文斌能成什么气候:“陈文斌是谢非予一手提把起来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帮谢家王爷一些小忙无可厚非,再说了,事成之后,不管是吏部司还是詹事府,还不都是你的。”顾太傅苍老干瘪的嘴唇动了动,目光看向廖光釉。
廖光釉心领神会嘿嘿一笑:“还望恩师将来多提点提点。”如今这位陈大人官职也不小,可要是去了这詹事府,更是驾得东风,那可是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东宫之主的地方,那说明什么,不光可以亲近当今的笔下,更是将来人主的近臣——那可最是能成就两朝元老的府院,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见了都要恭敬两分不是,地位可想而知。
顾太傅点了点头,廖光釉就颔首俯身:“那么恩师,学生就先告退了。”他低声轻言退了下去。
顾太傅看着廖光釉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由老仆引着从侧门方向去了,他反而悻悻然笑了声,这世上谁不是为钱财权势所驱使呢,但是他,顾忠书,要书写的,是北魏的另一番光辉事迹。
老太傅就着昏暗的烛光将方才丢弃在桌案的书信缓缓拆开,一目十行,那眉头微有舒展又悄悄皱起,末了将那信纸引了烛火燃烧殆尽不留一点痕迹,而蜡烛亦在同时燃到了尽头。
乍然熄灭。
书斋陷入一片沉思黑暗。
而廖光釉呢,他匆匆步出侧门,这夜半三更的气温实在叫人想象不到这已经入了夏,反而外头影影绰绰的月光叫人有几分毛骨悚然,尤其是在干什么偷鸡摸狗事的时候。
马车得儿得儿的才牵引到门口,廖光釉下意识又回头去看了眼一片黑暗的太傅府,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那位老谋深算的老师实在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怪物,顾太傅这个人和谢非予有时候很相似,他们都同样拿捏了别人太多的秘密却不宣之于众,谢非予很少*将此拿来威胁,但是顾太傅却耍弄的淋漓精致,而这两个人最大的不同是,谢非予会信任旁人,而顾太傅不会。
顾忠书不相信任何人,他对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疏淡,而谢非予,他身边的人却都表现的忠心耿耿,似乎不管那佛爷是什么态度,他们都甘之如饴,廖光釉觉得这本就是个极为可笑的现象。
你若问廖光釉,信不信任谢非予。
答案当然是,不。
廖光釉从来都不相信谢家那佛爷,也不喜与谢非予那样的人打交道,因为谢家王爷的手中掌握了太多你不想知道的关于自己的秘密,而你若问他,为何又愿与顾太傅站在统一战线?
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