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太傅府做什么?”慕沉川压低了声,今天慕依琴刚刚生产,太傅和顾夫人都已经入宫去祝贺了,回府起码还需要过一个时辰,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谢非予亲自回答,因为慕沉川已经看到一顶小轿匆匆忙忙衬着夜色停驻在了侧门,轿中下来的人不需要敲门已经有小仆候在旁边替他守了门,“那是谁?”
月光树梢影影绰绰,慕沉川只能看到是有一个人影但分辨不清谁是谁,但定然也不是太傅府的人,否则哪里需要走侧门,怎么看都有些暗度陈仓偷鸡摸狗的味道啊。
“是廖光釉大人。”谢非予没有再看,他收回手敲了敲马车,车夫心领神会,得儿得儿的宝马香车又继续朝前而去。
“文选司郎中廖光釉,”慕沉川倒是还记得顾太傅办小茶会的那天,自个儿恰好从太傅门前路过就遇到了钱远涯和廖光釉,廖光釉是顾忠书忠心耿耿的门徒,别看表面上喜欢怼嘴,但是对老太傅是言听计从的很,“三更半夜的,和顾太傅私会,有些奇妙。”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你说若有正经事要商量何不正大光明的在朝堂里,就算是某些家务事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谢非予的指腹触碰了下案上的茶盏,温茶恰适宜,他将马车中的玲珑灯点燃,烛火一下子就照亮了男人的脸庞:“这两个月来,廖光釉和老太傅私底接触可不下六七回,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男人说来随口,但是很显然,他一早就已经洞察了某些事态的发展。
“喂,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廖光釉的?”或者说这男人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和顾太傅之间太过频繁,廖光釉虽然是顾忠书的门生可平日里没什么特别接触的机会,几乎没人会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必要去私交甚密。
谢非予“啊”了声,好似在回想:“你生辰那日。”那天慕沉川说着要下楼去敬酒,谢非予并没有拒绝,当时他执着酒盏在珍馐馆上时将闹市区的一切看的明明白白,老太傅和廖光釉的轿子一前一后的去了太傅府的方向,这个时间,廖光釉去找顾太傅,怕是有什么秘密事要商量了吧。
慕沉川眉头皱皱还觉得有些挫败,就好像那种千年狐狸在万年道行的道士面前的那种无力感,这世上什么事都瞒不过谢非予啊,你以为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在他看来已经是漏洞百出,所有的不经意都是他拿捏你把柄的缘由。
“那你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小九九?”顺理成章,佛爷指不定已经猜出了因果轮回,慕沉川还想领教一番。
“不知。”谢非予回答的干干脆脆,清茶一泯,顿时有着香茗的气息传到你的肺腑,他清冽自然,干净利落。
“哈?”慕沉川咯噔一下,手肘就撞到了马车,她还以为谢大佛爷会给她来一番言谈说教,末了还会敲一下她脑袋,再冷嘲热讽两句说有够蠢呆,结果这佛爷居然说自己不知道?
“本王可不是那老东西肚子里的虫,”谢非予老神在在的,谁能知道旁人所想,“本王也不是神佛,能辨识人七情六欲。”恩,真要是谁一眼就能看穿对面的人在想什么、要做什么,那才是妖魔鬼怪吧。
谢非予是人,不是神。
慕沉川一愣之后“噗嗤”就笑了出来,在马车里直打滚,乌发朱钗都散落了下来:“呀,王爷,臣女可是第一回见你正大光明的承认自个儿猜不透,平日——”慕沉川眨眨眼,“平日里那些光景,臣女都快要以为您就是那个神佛。”是啊,满朝文武无人敢欺惹,因为他一步三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以哪那些人都既怨他又怕他,更是不敢恼了他。
结果呢,这佛爷现在赤裸裸来一句“不知”还真不怕毁了他这百年修身起来的名头:“王爷,您可真是太诚实了。”俗话说得好,诚实可靠小郎君。
谢非予斜着眼瞥了那在底下打滚的姑娘:“否则,你和姬詹是不是该说本王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他“嗯哼”了声。
慕沉川就嘴角一抽,喂喂喂,这混账是千里眼顺风耳吗,她就是和姬詹那小子在台上随口一说的,怎么这佛爷都猜的到,还说自己是诚实可靠小郎君呢。
“您老明察秋毫!”慕沉川连忙抬手发誓,她可没有丢谢非予一丁点儿的脸面,姑娘还咬着贝齿笑嘻嘻的,不过马车外头的声响倒是惹的她几分注意,慕沉川偷偷瞧了眼,才发现有不少的巡防卫队,“最近兵马司的调动很是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