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人手中正执着一面令牌,紧紧的贴在了姚正宁的脸上。
那令牌雕金镶玉,上刻九星九龙。
“天子有令,今夜之事,到此为止。”男人的声音在阴影中传来,头顶的枝桠上有细小的鸟鸣叽叽喳喳的。
清浅月白的衣袍被微风吹起了摆动了角度,随着夜风起伏不定的还有那阵阵浅茗一般的幽香,混合着夏夜里的小花竟有了一种莫名的气息偏又煞是好闻。
月光走过云层也晃过树梢,才能将一切景致原封不动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姚正宁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一抬手就朝着不远处摆了摆,那意思是,所有人停下行动,封山作罢。
小都统这才放下了搁置在那男人脖子里的青锋,他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已经半身都出落在明白月光中的人:“祁公子,本将只知你与朝中不少的文武大臣都关系匪浅,却不想你的手中竟还能有陛下的密令,”小都统哼笑了声,这下就谈不上什么嘲讽了,但也绝不是什么敬佩的意味,“是我姚正宁往日太小瞧了你。”
姚正宁下意识的还要多看一眼那男人白皙颈项上的血痕,真是刺骨艳丽。
在这小都统的意识之中,的确,祁昱修不过是桑苎庄的主人,皇家御茶的供奉者,曾经也是深受九五之尊和吕太后的喜爱,而且这个男人常年在朝廷各个官员之中混的是如鱼得水,靠着权势金钱和人心人情也没少交攀权臣。
姚正宁也不是没有受过一点儿好处的人,只是与祁昱修的交道打的不多,要姚正宁说句不客气的话,祁昱修对朝中的文武大臣那是了如指掌,章大人喜欢什么,李大人爱慕什么,天底下什么东南西北的玩意儿他都能想的到来讨你的心头好,要不然这男人哪里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只是——
姚正宁没想到,什么时候九五至尊都已将信任交付给了这样一个普通的茶商。
很显然,咱们小都统的脑子转的很快,祁昱修也许,不仅仅只是个表面上的商贾,这是姚正宁猛然意识到的,就连他也发现,这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并不如自己所见所想的那么简单,这一汪清茶香茗许是不可见底的黑暗深渊。
适可而止。
姚正宁的脑中顿时出现这四个字。
该说的说,不该的,就给我装聋作哑。
姚正宁将宝剑甩回了剑鞘之中,看着神情似还安宁的祁昱修从阴影之中缓缓步出来。
“陛下抬爱罢了。”祁家公子说话的时候温温吞吞的,清风幽林都似成了他的背景和陪衬,月光洋洋洒洒在落在眉宇之上,乍一眼你都会被蛊惑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连眼眸中映衬的都是这般清冷的月光和周围火把的灼灼明光,他一抬手,枝头一阵晃动,竟有一只小小的白鸢鸟落在了他的指尖。
行云流水一般的温情脉脉,他不在意姚正宁的目光和想法,看着自己的小白鸟就仿佛在看待柔情的姑娘一般。
姚正宁可对这些什么风花雪月一般的男人没什么兴趣研究,他是个武将粗人,将手中的剑晃了晃就回头去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五具尸体:“本将倒是好奇,刘兴堂大人死了二十多年都快三十年了,究竟是谁要抢他的尸骨,抢了去又能作什么,呵。”他是的确好奇,抢别人家的老爹回去,难不成还要当自家的祖宗祭拜不成。
这群贼子也真是异想天开的很。